曹璠在外麵看得清楚,厲聲向裏喝道:“司馬小賊!你和你家那老狐狸真是狡猾,竟敢趁陛下和大將軍兄弟前去祭祀高平陵之際謀逆造反!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司馬昭硬邦邦地將他的話頂了回去:“曹大人,我父親大人與諸位元老重臣此番乃是遵奉太後殿下之懿旨而‘清君側、削奸賊’,何逆之有?曹爽兄弟胡作非為,倒行逆施,本就罪該萬死!你等又何必與他們陪葬?”
“呸!”曹忠把手中利刀一揮,“兒郎們,別相信這家夥的鬼話!快快衝進去!抓住他的,封侯論賞!”
司馬昭也不多言,指揮著眾死士奮力抵擋,又加上門口處火勢甚烈,竟令曹府家丁始終不能殺進分毫!
曹忠見了,便將曹璠拉過一旁,低低商議道:“阿爹,這司馬昭太狡猾,竟然放火把衙門也燒了--看來從這裏是一時闖不進去了,依孩兒看不如找幾個會騰挪攀爬之技的兄弟從旁邊的圍牆上爬進去狙擊他們……”
曹璠一聽,急得眉毛胡子皺成了一團:“忠兒,咱們在這衙門口處的人手本來就不夠,哪裏還能分兵翻牆進去偷襲?再等一等,這門口的火熄了後咱們便可一鼓作氣殺將進去……”
曹忠把雙腳頓得“篤篤”直響,急聲道:“咱們哪裏還能等到火熄後再衝進門去?這樣罷,您瞧司馬昭在門裏邊那猖狂的樣子--孩兒去找幾個弓箭手,專門瞄準了他猛射,把他射死了解氣!”
“忠兒啊,莫要衝動!”曹璠慌忙將他扯住,“為父也想一箭斃了這小子,但現在咱們隻有等待時機衝進去把他活捉了才是上策!隻有活捉了他,咱們才能拿他當人質去要挾司馬懿這個老匹夫!”
“阿爹!您這瞻前顧後的,怎麼才能抓住機會打敗他們啊?”曹忠焦急得兩眼都冒出火來!
曹璠卻瞧著西邊的方向,兀自喃喃地說著:“為……為什麼丁謐大人和畢軌大人還沒有帶兵趕到?再拖下去,一切可就來不及啦!”
正在此時,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驀然從他身後傳了過來:“曹璠,丁謐和畢軌他們是趕不來的啦!你還是乖乖投降罷!”
曹璠聽到這個聲音,頓時如遭電擊般渾身一顫,和曹忠緩緩回過頭去:隻見須髯如銀、氣宇沉雄、不怒自威的本朝太傅司馬懿全身披掛,鎧甲鮮明,率領著一隊隊禁軍騎士正在後麵駐馬而立!
衙門口裏邊的司馬昭、王羕、成倅、成濟等人立刻發出了一片雷鳴般的歡呼聲。他們一個個倍受鼓舞,揮刀舞劍之下竟欲跨火追殺而出!
同時,曹府的家丁們則是一個個失魂落魄,逃的逃,躲的躲,散的散,末了隻剩下十幾個還陪著曹璠、曹忠父子二人木然呆在原地。
司馬懿銀眉一揚,兩道目光淩厲如刀劈向了曹璠:“太後有旨:將曹爽等逆賊之三族親屬一律禁錮收監,等候發落。--曹璠大人,你們還是遵旨受擒罷!”
曹璠險些將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厲聲怒道:“誰敢禁錮收監老夫?老夫乃是大行明皇帝(指先帝曹睿)之叔父、當今陛下之叔祖、宗室之至親前輩,她郭瑤(指郭太後)見了老夫也不敢放肆!你司馬仲達,不過是我曹家之鷹犬耳!豈敢妄行處分?”
司馬懿默然不語,雙目逼視著他,同時從腰間緩緩拔出了一柄清光如水、流轉生輝的寶刀來--刀身上那九顆斑斕奪目的各色寶石直照得人目眩神迷!他將那刀往前一伸:“曹璠,你可認得這柄寶刀?”
“哼!老夫如何認不得?這是太祖武皇帝(指曹操)當年最鍾愛的‘九曜寶刀’,竟然被你這老賊竊為了己有……”
“此刀乃是太祖武皇帝當年親手欽賜於本座的,你怎可誣稱‘竊取’二字?太祖武皇帝就是讓本座專門用它來懲治你們這些不法之臣的!”
曹璠、曹忠父子二人的眼睛都瞪得幾乎掉下了地來:“你敢?”
司馬懿卻深沉地一笑,將那“九曜刀”一翻,那鏡鑒一般明亮的刀身上清晰地映現出了他那一副莊正肅穆的麵容:“爾等可知這寶刀的刀鋒為何竟會如此亮利?--隻因為老夫幾乎每日閑暇之時都會親手在石板上將它磨礪一番!算起來,這柄寶刀老夫已經暗暗磨礪了整整四十個年頭了。所以,它一旦出鞘,鋒芒所及,必是勢如破竹、無人能敵!”
聽到司馬懿這殺機畢露的一番話,曹璠瞧了瞧他身後待命欲發的大隊騎士,又看了看衙門裏正虎視眈眈的司馬昭等人,一顆心猶如墜進了無底冰窟,凍得他的聲音都禁不住劇烈顫抖起來,透著一股無窮的絕望:“司馬仲達!十三年前,我曹璠就看透了你一家子的勃勃野心。那正是青龍三年……你們父子三人當時就奪走了我們曹家關中二千六百裏河山,如今又想來奪走我們曹家的整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