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華美目中晶光流轉,遙遙望向牛角坡寨樓那個方向,冷冷言道:“幾日前我的族人們來夜襲了這裏……不消說,他們一定又慘敗在了你們的手下……”
司馬昭深深地看著她,雙眸一轉不轉。
“我……我隻求你對我那些被俘的族人們稍稍好一些……我真不希望我的族人們再流這些無謂的鮮血了!”她伸出玉手去慢慢撫摸著自己臂膀上那道被連弩之箭擦破的傷疤,“你們有那麼厲害的弩箭和火石,我的族人隻能是來送死……”
司馬昭的眼中微微泛起了波瀾,同時將手高高一舉。
胡奮立刻走了進來,垂手問道:“二公子有何吩咐?”
“那天夜裏咱們擒獲了多少氐人俘虜?”
“大概有五六百人吧!”
“準備如何處置這些俘虜的方案報上來了嗎?”
“據那些老校尉們講,依照以前的慣例,應該把他們全部賣去長安做奴隸……”
“你去給孟牧君說,暫時先將這些俘虜關押起來,一個也不許販賣出去!”
“關押起來?”胡奮忍不住嚷了起來,“可是咱們還有多少剩餘的糧食來供養這些氐蠻俘虜?咱們的戰士都還沒吃飽肚子呐……”
司馬昭雙目精芒直射:“胡奮!你那麼多廢話幹什麼?你將來也是要持節掌旌、領兵作戰的,本座送你一段話要記著:對抓住了的敵人,咱們能夠盡量懷柔收服的,還是要千方百計把他們懷柔收服!咱們來這裏是徹底消除氐蠻隱患的,而不是來這裏播撒仇恨,循環報複的!至於支用氐人俘虜糧食的問題,我下來會寫一封親筆信給鄧艾將軍,他會有辦法幫咱們解決的。”
說到這裏,他語氣一頓,抬起眼來看向雞頭嶺的方向,淡然道:“沒關係的。其實他們也耗不了我們多少糧食了--戰事很快就會結束了……”
胡奮恨恨地剜了強華一眼,以為又是這個氐女給司馬昭灌了什麼“迷魂湯”,就冷冷哼道:“二公子你一世聰明,可不要中了別人的媚惑,讓人恥笑!”
他這話一出,強華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如紙。
司馬昭冷聲喝道:“本參軍行事自有權衡決斷。你去辦吧!”
胡奮“咚咚咚”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了。他走得很用力,仿佛每一腳都要在地上踩出個小坑--這是他通常向司馬昭示怒的表達方式。但司馬昭卻仍是麵若止水,對他的泄怒不理不睬。
場中終於靜了下來,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一陣涼風掠過,有些茫然的強華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她咬了咬銀牙,終於第一次當著外人的麵跪了下來,在鋪滿了鬆針和落葉的鬆軟土地上膝行著走到司馬昭的席前。
司馬昭微低頭呷飲著杯中的酒,看也沒看她。
在離司馬昭還有一尺左右的地方,她停住了身形,抓住自己綢衫兩邊衣領的手指激烈地顫抖著,許久,許久,猛然用力一分--“嗤”的一聲,銀白的綢衫如刀劈般一裂而開,高挺而圓潤的雙峰倏地彈跳而出,一下敞露在了司馬昭的眼前!
“你……”司馬昭怔住了。
強華臉上露出深深的羞恥與無奈:“這是我對您寬待我們族人的報……報答。您……您盡管享用吧……”她說不下去了,猛地轉過頭不願和他正視,而兩串珠淚卻從她腮邊直落而下……
過了一會兒,一雙溫柔的大手慢慢伸了過來,將她的胸衣輕輕拉上,掩住了她那誘人的胴體。同時,她耳畔傳來了司馬昭清清朗朗的聲音:“不必,真的不必。還是你提醒本座要善待你們氐人俘虜的。該是本座感謝你才對!”
他正掩著強華的衣衫之際,忽覺雙腕一麻,原來竟是被強華伸出兩手緊緊抓住了,按在她胸前不肯放鬆。
“你……你……”司馬昭使勁掙了幾掙,隻覺她的纖纖玉手便似鐵鉗一般難以掙脫,心底頓時暗暗一震:這氐女素來身手高超,難道這時她竟想對自己有所不利?
強華緊抓著他的雙手,臉龐卻側了開去,眼睛直盯著他處,聲音猶如冰塊一般又冷又硬:“怎麼?你是嫌我醜,還是怕我真的就媚惑了你?”
司馬昭腦裏“嗡”地一響,雙掌被她緊緊壓在了她的胸脯上,雖然隔著一層綢衫,但也能感覺到掌下乳峰的溫熱與彈性--一刹那之間他渾身體內的血液都似燃燒了起來!
然而,司馬昭不愧是司馬昭,心念一蕩之下,暗感不妥,便猛地一咬舌尖,以劇烈的疼痛保住了自己靈台的那一片清明:“強華,你放手!君子愛美,但卻求之有道。我可不希望在你心中留下恃強淩弱、仗勢欺人的印象!”
聽了司馬昭從胸腔深處蹦出來的這番話,強華驀地呆住了,轉過眼來深深凝視著他,雙手也終於漸漸鬆了開去。
司馬昭替她挽好了綢衫上最後一個扣結,然後退回了席位上,用一支竹筷輕輕敲著碗邊,慢聲吟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