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蘭茨·卡夫卡——現代主義經典大師(3 / 3)

這天,卡夫卡正在房間裏來回踱步,背誦“令人厭惡的羅馬法“中那些“毫無意義的論點”,為初次參加秋季的國家法律考試做準備。卡夫卡一次次地走到窗口,向那個姑娘張望。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這個靦腆的年輕人竟然同姑娘打起了手勢。他比劃著對她說,他要在晚上八點去找她。

當晚,卡夫卡走下樓,發現她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那個男人挽起姑娘的手臂,但是那姑娘向卡夫卡打手勢,讓他跟在後麵。那個人帶著姑娘去了安全島,在那裏喝啤酒,卡夫卡就坐在他們的鄰桌。然後,他們起身回到姑娘的住所,最後那個男人離開了,姑娘跑又折回來找卡夫卡,他們倆去了一家偏僻的旅館。他後來又同這個姑娘睡了兩晚。

然而,後來卡夫卡後悔了,他覺得不該讓一個女售貨員玷汙自己的純潔。同女售貨員發生關係以後,馬拉斯特拉納旅館的這段經曆時常困擾在卡夫卡的心頭,揮之不去。卡夫卡後來也說:“我的身體,有時會一連幾年安寧平靜,然而突然間它會無法抑製地對一件細小的、特別具體的下流事充滿欲望,渴望某種有點惡心、尷尬、齷齪的東西,一絲輕微的汙穢的氣味,硫磺和地獄”。這件事,給卡夫卡的影響是不小的,他後來的一定程度的“禁欲”生活,可能與此有關。

在1904年冬季學期中,卡夫卡寫下了他的第一個短篇小說《一場鬥爭的描寫》,後來,這個小說在雙月刊雜誌《徐培裏安》上發表了其中的兩個部分,其他部分在他有生之年終未見諸於世。

這篇小說展現了卡夫卡的想像力和創造力,以及他的作品所具有的獨特風格。布洛德後來回憶,這是卡夫卡向他朗讀的第一篇原創作品:“我和卡夫卡交往了好幾年,卻根本不知道他在寫作”。從這個時候開始,布洛德和卡夫卡的友誼飛速發展,布洛德逐漸取代了奧斯卡波拉克在卡夫卡心目中的位置。

1905年夏天,卡夫卡由於精神過度疲勞而第一次住進了療養院。他在奧地利境內的楚克曼特爾療養院整整住了一個月。此時,卡夫卡從那裏給他的一個朋友寄了一張明信片,卡片的正麵是一群穿著遊泳褲的男子們在水裏嬉戲,在卡片的背麵,卡夫卡用潦草而輕鬆的筆跡寫道:“在這裏,你暢飲的不是啤酒而是空氣,你沐浴的不是水而是空氣”。

1905年秋天,氣候惡劣,卡夫卡又回到了布拉格,準備參加嚴格的法律考試。整天死記硬背給他本來就脆弱的身體帶來了更大的壓力。

當時,卡夫卡的畢業考試又叫“博士學位口試”,分為三個部分。首先要參加11月7日的奧地利民法和刑法考試。其次是1906年3月16日的憲法和國際法考試,最後是1906年7月13日的羅馬法、德國法規和教會法規考試。

結束這一連串的考試後,又過了五天,卡夫卡得知自己成績“合格”,由阿爾弗萊德韋伯教授授予他法學博士學位。就這樣,卡夫卡順利通過了考試。當然,作為一個不愛法律的法律專業學生,有人認為卡夫卡的順利過關,部分原因可能是他借用了布洛德的財政法筆記。就連卡夫卡自己也承認,這些筆記“為我挽救了三個月的生命”。

畢業初的生活

畢業之後,卡夫卡並不清楚下一步要做什麼。他對找工作沒有興趣,惟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寫作。他也可以不工作,但他並沒有具體的打算。然而,從經濟上考慮,他必須立刻工作。

從1906年10月開始,卡夫卡先後在地方法院、刑事法庭從事司法實習。他對這種乏味的工作毫無興趣,感到自己在那樣一些地方非常不能勝任,非常不合適,所以他感覺很痛苦。

但是,不管怎麼說,卡夫卡在法院的一年實習還是很有收獲的,這使他有機會接觸到奧匈帝國司法機關內的許多內幕,接觸到各級官吏,有機會領教當時國家機器中盛行的官僚主義。這寫經曆,對他後來在《審判》與《城堡》等作品中以諷刺筆法成功地刻畫那些麻木不仁、隨心所欲、草菅人命的官吏形象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工作時,盡管每天隻有六個小時,卡夫卡卻總是像個傻子一樣。事實上,1906年冬天到1907年初春之間發生了一件值得一提的事,那就是1907年2月,布洛德在柏林《當前》月刊上發表了一篇評論。

1907年10月1日,24歲的卡夫卡進入意大利裏維斯特保險公司布拉格分公司,開始正式上班,這家公司宏偉的總部大樓至今仍然屹立在意大利東北部德裏雅斯特市碼頭附近。從這一天起,卡夫卡和現代主義文學史上的很多作家一樣——比如博爾赫斯、艾略特和史蒂文斯,成為了一名隻能在工作之餘寫作的辦公室職員。

在保險公司工作以後,卡夫卡給人留下的印象是對人和藹可親,殷勤周到,十分樂於助人,尤其對地位比自己低或有求於自己的人非常關懷體貼,很是善解人意。但是他的基本性格仍然像過去一樣:沉默寡言,羞怯懦弱,不易接近。

而卡夫卡自己也是這樣認為自己的,他常常抱怨孤獨,但他往往向往的正是孤獨。他對自己的言行缺乏信心,總擔心自己所說的一切、所做的一切不能被人承認和接受,因此而變得十分神經過敏,疑神疑鬼。他說:“如果我和某人談論最無關緊要的事,隻要他稍微朝旁邊看一下,我就有受到藐視之感。”

保險公司的工作雖然不十分緊張,但從早到晚,職員們很少能有自己支配的時間,這使卡夫卡感到很不自在。而且在上班時間以外,卡夫卡偶爾還要到年邁多病的父親店裏幫忙,他感到屬於自己的時間太少。因此,在保險公司上班才幾個星期,他就盤算著要離開這個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