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命運的巧合還是緣分的使然,那天我正在聖安東尼學院看書,當我無意間望向窗外想觀看一下伍斯托克路上變化著的風景時我一眼便看到了她,她似乎很吃力地騎著她的自行車,慢騰騰地從我窗前經過。也許是她那輛自行車太陳舊了,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響,而她卻自顧自地隻管埋頭騎,她的表情似乎若有所思,又似乎被什麼問題所困擾。這一下便引起了我的興趣。”約翰·貝利在多年後依然清晰地記得他第一次見到艾利斯時的情景,對他來說這就是他的初戀,一次浪漫的一見鍾情,不過這次見麵也隻能算是約翰對艾利斯單方麵的認識。
當人們麵對陌生的事物時總會因為心情的喜惡而加上自己的想象,如果你對這事物第一眼便產生了好感,很可能還會為它編造一個隻屬於自己的童話。當約翰·貝利看到眼前的風景時隻有一個念頭:艾利斯,你就是這樣一個沒有過去也沒有現在的女人,苦苦地等待著一個未知的戀人,而我就是那個你等待的人。
事隔多年後,當小約翰也變成了老約翰時,他才意識到愛情所造成的自我中心主義有時也是極為荒謬的。麵對一個陌生的女人你會因為時空恰好的一刻而對她產生無盡的遐想,雖然有時這樣的瞬間和幻覺總能造成某種羅曼蒂克的聯想。愛情的產生就像是某種病菌的蔓延,總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讓人措手不及。
初識艾利斯的那段日子,他覺得這個女人也像他一樣迅速地愛上了自己。但之後在無數的派對中才發現,這個從表麵上看起來讓男人放心的女人,對其他異性甚至是同性都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一場派對下來,他總會發現人們喜歡圍繞著艾利斯,和她談話的人也總是表現出愉悅的神情。
艾利斯與人交往的方式總是讓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就是她最好的朋友,雖然她的朋友眾多,但她總是在和每個人的交往中都能保持這種交往關係的獨立性。她也許會告訴你她正在寫小說,並且還會很神秘地補充上一句:我隻告訴你這個秘密,你得替我保密啊。而實際上這早就成了她朋友圈子裏眾所周知的事情。並且在你陶醉於她對你的信任之時,你會發現有些同伴不僅知道這個秘密,而且還親眼見識過這個秘密的始末。但就是這樣,她都能讓每個人對她吐露心聲、掏心掏肺。
而艾利斯當時除了擁有眾多朋友外也擁有著好幾個情人。直到他們開始了似友情又似戀情的交往時,約翰才慢慢發現艾利斯的世界原非他想象的一般簡單,但這並不影響他們的發展。看得出,這個女人總是憑著某種直覺在進行著選擇。而對那些她認為具有“神性”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她總是投入自己百分之百的熱情,這種頂禮膜拜有時倒不一定是愛情,但這種關係總會發展成某種她與那個圈子之間聯係的臍帶,漸漸地也變成了她創作的泉眼。
連約翰·貝利也逐漸發現,當艾利斯向一個男人示好往往是出於尊敬和仰慕。也就是說一個異性對她產生吸引的原因絕非一般女性所說的性特征或性吸引力。吸引她的總是一部分精英男人所具備的“神性”氣質。那種看起來像希臘諸神一般的男子在艾利斯眼中總是最性感的,即使這男人外表上看起來垂垂老矣或者長相平平。對她來說,男女交往中性隻是一個附加的東西,並不是最終的目的。
也許是北愛爾蘭人血統中所隱伏的某種謹慎態度,雖然她的內心總渴望著某種冒險,但這種心靈的冒險對她來說至關重要,她認為一個人豐富的內心體驗才能讓她更好的認識自己。她混跡於那個圈子,卻總是將自己置身於一個局外人的角色。艾利斯即使不當哲學家也是個自我意識極強的女人,這種自我意識幾乎總是不假思索地冒出頭來,直到她患病後才不得不日漸失去這種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