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節 蘇長信,你是我的天空(3 / 3)

我和陽寶都開始以文青自居,並開始寫,寫故事。寫完了就貼在論壇裏,等大家來電擊來評論,如果有人叫好,那我們也都得意洋洋。

還有一個常去的地方就是“榕樹下”。這時的“榕樹”,說它是網絡文青們的朝聖之地也不為過。至少,在我和陽寶的心目中,文章發表,並得到萬次以上的點擊率,那就是我們的所期望的價值所在了!

我們都沒電腦,又不習慣在電腦上寫作,何況那樣的話,成本太高。

於是就在紙上寫好,認認真真的寫好,完整地寫好,然後專門抽時間,關掉QQ,不聊天,隻聽著歌,一個字一個字地敲到電腦裏去,再貼到論壇裏。有時會忘記保存,網吧的電腦又很破舊,它一抽筋,屏幕一黑,什麼也沒有了,又得心懷悲憤,重頭再來。

我們鬥誌昂揚地花很多時間來做這件事,奇怪的是,也沒因此而逃過課。

不隻是我們,在絕大多數同學的心裏,學習,考試,那仍然是第一位的。雖不指望力爭上遊拿獎學金,但至少,不能弄個不及格要補考啊。平時都認真做筆記毫不懈怠不說,到考試那段日子,還夜夜點著蠟燭熬夜背書,我還被蠟燭燒去幾根頭發。

可在考一門公共課時,係上有2個同學因為作弊,被學校宣稱,要開除!

開除?一門作弊,直接開除學籍?這跟封建社會一人犯罪誅連九族簡直有異曲同工之妙啊!基本上正規大學包括校本部,作弊的後果也隻是該科目做零分處理而已,一個人不過偷了一隻雞,至於要殺頭嗎?

但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再說我們學校若要按軍隊類別劃分,可能更接近於非政府武裝力量吧。

家長接到通知,趕來了學校。

在一樓的辦公室裏,一位頭發花白的父親,低著頭,局促地坐在凳子上,麵色淒苦,不停地在說著什麼,最後,他幾乎就要跪在地上了。門口靠著一隻大蛇皮口袋,幾隻雞,正茫然地從袋子裏探出頭來,那表情仿佛說,關我什麼事?那是那位父親帶來的雞吧。

很多同學都擁擠在對麵二樓的陽台,望著一樓的辦公室議論紛紛。

後來,學校貼出通知說,酌情考慮,給予留級處分。就是說。因為一門作弊,得多交一年的巨額學費。那些學費,要多少糧食多少豬多少雞才換得來?

戀愛,讀書,哭泣,失望,相信,勇氣,茫茫然向成年人過渡,大一就這樣過去了。流著大汗考完最後一門,把行李全部打包貼上名字放進倉庫,來年要搬到據說是山青水秀好風光而且有很多現代化教學設施的新學校了。

然後我拿著火車票,興衝衝地,回家!駱駝在放假前寫信給我說,你要是暑假再不來找我,你就去死吧!他不再稱呼我為“豬”,而是喊我小果,果果,果兒,從這些日益變化的呢稱裏,我似乎隱約嗅到某種曖昧的氣息。

但任何人的曖昧氣息,都不能讓我為之側目了,因為,我又找到了蘇長信。蘇長信,等我畢業的那一天,你會來接我的是嗎?你會緊緊抱住我的,不再放開的是嗎?我們永遠都不會再分開了是嗎?

蘇長信,我要把自己交給你,在不久以後的將來。你是我的天空,我是你的大地,你是我的細雨,我是你的草坪,你是我的水,我是你的魚,我們不會再分開,就是這樣。

我愛你。

暑假裏,西米露隻在家呆了幾天,就匆忙回到成都了。李樂在一家很大的酒吧駐唱,他開始自己寫歌,還有了自己樂隊。他租了一套房子,西米露和他住在一起。

西米露說,他終於不再逃離和閃躲,他終於逐漸自信。

我說,那祝福你,親愛的。

突然,西米露說,糖果,我看到了你寫給他的信。

啊?

我想解釋,我要解釋,我想說,不是你想的那樣,西米露,在我寫那些信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他就是流浪歌手,而且我也沒有愛上他,我隻是,隻是……

可西米露她伸出手指,放到我的嘴唇邊,說,噓……

她說,我確信,他一直愛著我,我也一直愛著他,這就夠了。

但我看得出來,她仍有疑慮,那層薄薄的膜,仍舊橫亙在我們中間,捅不破也拂不去。

整個假期,我都在反芻一首詞,《西洲曲》。

憶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單衫杏子紅,雙髻鴉雛色 。

西洲在何處,兩槳橋頭渡。日暮伯勞飛,風吹烏臼樹。

樹下即門前,門中露翠鈿。開門郎不至,出門采紅蓮。

采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低頭弄蓮子,蓮子青如水。

置蓮懷袖中,蓮心徹底紅。憶郎郎不至,仰首望飛鴻。

鴻飛滿西洲,望郎上青樓,樓高望不見,盡日欄杆頭。

欄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簾天自高。海水遙空綠。

海水夢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