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2 / 3)

302醫院緊張了,從有限的判斷中,他們感到這一家人患的病與正在廣東、香港流行的非典十分相似,於是向當地的豐台區疾病預防控製中心簡稱匚!報告了,據說同時也報告了衛生部。豐台區匸工作人員去了302陝院,佝無獲時歸。

此時正值兩會召開之時,引起軍方重視的病情,自然也使專司疾病預防的北京市高度關注。在接到豐台區口工:的報告後,他們立即派出專人,開始:有關北京SARS的第一例正式接觸。

受命此任的是年輕的北京市應急中心主任沈壯。

這位具有良好素質的公共上生應急專家,後來參與了北京與3入85戰役的所苻前線戰役,特別是三、四月份北京的SARS還處在保密階段,沈壯和他的戰友早12投人了極其緊張和高度危險的戰鬥,參與了拯救每一位3/5患者的現場工作3他因此成了整個北京SARS戰役最仝麵的幾個證人之一。

沈壯其實一點也不壯。在SARS還在不斷襲擊北京的口子裏,我見到他時第一句就是這樣對他說的。

大概這段時間被SARS吞掉太多營養了。這位第一位與北京出現的進行曲對麵搏殺的SARS的年輕疾病防控專家以玩笑冋位我。

我們第一次見鬧就一見如故,而且是那種令北京人驚恐的零距離接觸有我們肩並肩的照片和數小時的麵對麵采訪為證。說實話,當時我不是心裏沒有顧慮,但我是采訪者,職業和良心驅使我不能在這樣一位拯救過無數北京人生命的英雄麵前作出任何一點有傷害他感情的行為。我們在采訪中間,他曾告訴過我,他的身上是有SARS病毐的。當時我也明確告訴他:你身上的英雄氣概已經使SARS懼怕和退縮廣他笑言:我想我不會將病毐傳染給你的。我說我也是這麼想的。但依然要向讀者坦白,我當時還是有點擔心的。在若幹天後這種枸心才慢慢沒有那些日子我一直記著沈壯給我講過的一件事:東直門醫院有位大夫,曾經同事們一起在沒有什麼特別防護條件下參加過對一位毐王的救治,後來他的同事中有相當一批人倒下了,甚至獻出了寶黃生命。此人命大,沒有被SARS擊倒。可有幾天他也發燒難受,體力下降。當看到同事們一個個倒下時,這位大夫堅持戰鬥在崗位。就在那些口了一裏,他的愛妻給他送來兩次粥,並且喂過他一次。後來他的愛妻被5/5傳染死了。親愛的讀者,你說我知道這樣的事後,那些天的擔心是不是可以原諒?

沈壯和他同事的出現,使北京的從此有:明晰的脈絡,也使我的寫作有了最真實的第一手資料。我這裏有北京每一位SARS患者的全部原始病情記錄。加起來有這麼長一沈壯伸開雙臂,給我做廠兩個一人長距離的動作。

我明白了:他手裏掌握著北京所有SARS!病症的原始記錄。那是一部SARS的罪惡史!那是一部北京人不願回酋的血淚史!那是一部讓我們永遠記住什麼叫生命重於泰山的曆史!

沈壯參與了北京第一例的發牛―、到以人民民院大規模爆發集體傳染為標誌的北京疫情之初的全部患者的現場病情調查與救治工作。在我看來,他是整個北京抗擊SARS瘟疫保衛戰中最偉大的戰士之一,盡管在本文發表之前沒幾個人知道他的名字,伹我相信,在北京抗非偉大戰役的紀念豐碑上早晚會有他的名字。

沈壯略帶自豪地告訴我,他可以不用看原始記錄,就能背出北京初期每一位活著的和死去的SARS患者的發病情況與眾多細節。正是他和他領導的應急中心的戰友們及其後來建立的2500多人組成的流行病調査大隊隊員們,為北京人民和全國人民戰勝建立了不朽功績。沈壯以極其平靜的口吻細述了他的一件驚心動魄的親身經曆,為我揭開SARS襲擊北京之謎,提供了珍貴的第一手材料這材料是沈壯與他的戰友一次次冒著生命危險,在那些SARS患者的病榻前、急護車上、甚至是太平間裏獲得的。它可能比生命還重要。

山西女患者的父親之死,拉開了北京SARS略疫情的黑幕!

沈壯,快到中心來,有緊急情況需要你夫處理!3月8日淩晨四五點鍾,剛剛因處理另一件應急事才冋家睡廣不足兩個小時的沈壯,突然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

我馬上到。沈壯給妻兒蓋好被了躡手躡腳出了門。

初春的北京,寒氣逼人。沈壯打了個冷顫,那個冷顫他記得很清楚。不知仆麼緣故,我對那天打的冷顫記得特別清楚。沈壯在接受我采訪時說。

當日且,沈壯帶著厲下到了302眹院。上午的會議是應302醫院建議召開的,參加人員有北京市衛生局、國家人員、解放軍總後衛生部、302醫院和沈壯代表的北京五方人馬。會議議題是分析和處理北京第一例846死者及首例對北京的疫情後果。那是我們作為疾病預防中心和生部門第一次感到SARS奶真的來到了北京!雖然當時大家還沒有認識到它會在之後的幾十天裏帶給北京那麼嚴重的疫情,坷我真真切切地感到這種病毒的厲害了。沈壯冋憶說。

此次會議就302膜院嫋下的SARS隻3患者與死者的處理問題進行了分工:302醫院負責救治患者,總後防疫部門負責對醫院的易感人群進行追蹤,國家力量負責流行病調查,沈壯他們負責軍隊之外接觸過這家患者的排查工作。上午的會議,到一點,死者被拉到醫院太平間。

中午,沈壯隨市衛生局的領導們一起回到衛生局,接著參加緊急會議,研究擇例八進入北京後的對策和控製。現在社會上說我們北京在廣東、香港出現非典後一直沒有做過任何防控,這種說法是不準確的,其實我們北京市衛生係統在市政府的統一安排下,在4月份疫情爆發之前做過不少相應的:作。比如在SARS廣東省通過新聞發布會的形式正式對外介紹非典後,我們北京衛生局領導就在當天一午在市召開會議,研究對策,並當即明確了五家有呼吸傳染醫治能力的民院承擔監測非典任務,它們是安貞醫院、朝陽醫院、海澱醫院、友誼醫院和兒童醫院兒寬醫院也放進去是為了防止非典在兒童中傳播除此以外,市120急救中心也承拘了相應的任務。2月12日開始,這些醫院就每天要向我們報告非典監測情況。那時非典還沒有SARS這個洋名,我們稱其為廣東非典病。就是這天,市衛生部門還開了一個小銦新聞發布會,就廣東非典有吋能對北京的傳染提出了一些相應預防措施,並想通過媒體告知市民需要注意這個病的發生與發展。但確實當時大家思想上根本想不到這個非典會有那麼大的傳染力。當時廣東那邊有人認為這種病毐傳播跟其他病毒也差不多,每傳一代就弱化一代,傳二/上代就沒啥感染能力了。我們也認為廣東香港鬧,不至丁一鬧到我們北京來,或者說他們廣東香港鬧得再厲宵,北京隔那麼遠,也不至於會像他們那兒鬧得那麼厲害。這種認識在當時不能怪誰,因為大家都不認識非典到底是怎麼冋事呀沈壯是位誠實的人,他的話代表了當時北京專收人員中的齊遍認識。

在此次會議之後到3月5號之前,有阪院曾經報告過,說有患者發高燒並且馬上死了,其症狀好像跟廣東那邊說的非典差不多。北京市上人員也去奄看過這一病例並作過相應的監控,後來發現那些隔離觀察的人群誰也沒有傳染。這個偶爾的例證,多少給北京市特別是執行疾病防控的專業人員一個錯誤認識,他們以匁這可能就是廣東非典的情況,沒啥廣不起嘛!一一些人員有過麻痹大意。

但作為北京市衛生局和所屬的疾病預防控製應急專業部門,可以這麼說,從廣東、香港非典如:式報道後,我們從來就沒有放鬆過臀揭。沈壯拿出北京市衛牛―部門的材料給我看。

第一份是他們在發現北京第一例正式確診為SARS的於某一家的病情後,就有過向十級寫的一個報告,其中最後一段話是這樣寫的:鑒於此次事件發生於兩會召開期間,而且病人有過赴廣東省的可疑接觸史,並高度懷疑其具有傳染性,因此若不能及時有效地進行病例排查或診治,將會造成一定的影響。

第二份是北京市衛生局應對非典型肺炎方案0這個方案共有數頁紙,其內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且極其規範和科學地提出廣齊種應對措施。尤其是具體對應措施那一章中關於組織體係的建立建議,對小範圍的疫情、中範圍的疫情和全市性大範圍疫情出現時所要采取的一級警報、二級警報和三級警報機製,駕得非常規範和專業後來疫情在全市範圍內蔓延後所實行的一整套應對措施基本上與當時的這個砬對方案相吻合。這份應急方案寫於3月8號,是沈壯在衛生局當天下亇召開的應急會議期間,在市衛生局兒位領導一起研究碰頭下應急寫成的。盡管有些倉促,但其主要方麵還足相當完備的。在闡述方案適用一節裏有這樣段話:本方案適用於在北京市行政轄工內發現非典型肺炎流行和爆發後,對該事件進行調查、處理、治療等工作。其主要目的是為了能以最快的速度發揮戍急組織的最大效能,科學、有序地實施救援工作,控製事態發展,達到使人員傷害、經濟損失最小化。

我真不明白在北京疫情剛剛發現第一例時,有這麼好的一份方案競然沒有得到實施!設想一下,假如這份應急方案能夠在襲擊北京的初期就被東視和落實,那麼北京甚至全國的疫情就絕對不會是後來的那種情況。

那是肯定的。沈壯說。

那麼到底是誰之過呢?這很值得我們反鋝和深思。或者說,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過呢?從疫情發展到今天,我曾聽到不少關於批評北京!生係統工作嚴重不力的話或者有類似的民眾情緒。看看這些初期的報告和成急方案,我們似乎應該對事實真相有個重新的認

3月8日下午的那次緊急會議期間,沈壯正是在埋頭起草衛生局領譯交給的這份防治非典的預案時,一位局領導急匆匆地過來將他和同一單位的賀雄叫到一邊,說:你們倆個,不管采取什麼辦法,必須在今晚12點鍾前,把302醫院的那幾個山曲患者的情況弄清楚,完後馬上向局裏報告。

沈壯是市疾病預控製中心的專業人員,心裏明白領導是在著急山西那幾個患者的疾病傳播。晚十點,他和市副主仟賀雄到達302醫院。當他們走進一層的樓道,有醫生聽說他們是來調査山西女患者一家的病情時,便隨尹給了他們每人一個口罩,並說:你們倆來了,我們就不陪了。說完就太了另一個病區。

留十沈壯和賀雄,他們麵麵相覷,心裏有話卻又說不出來,於是便徑直往山西女患者一家住的病房走去。

你們當時進去除了口罩還有什麼防護?我問。

沈壯:什麼都沒有。那時還沒有啥防護服呢!

走人病房走廊的沈壯當時留意了一下樓道,見裏麵空空如也,隻有山西女患者一家占著三個房間。

沈壯看到房間裏共七個人,那個年輕的女患者和另外一老一少兩個女人件在裏麵一間,而吐已經脫衣躺在床上。於是沈壯在他們的門口作了簡單的詢問後,便到了另一間男士呆的病房。從這些男人的嘴黽,沈壯了解和記錄了北京第一位輸人性SARS?5患者及她一家人的基本發病情況一一用專業術語說,沈壯是對這一家人進行了流行病調杏。

據患者家屬介紹的情況是:患者於某,今年27歲,山西太原人。做珠寶生意的她,在今年2月因生意上的事到廣東出差。臨離家時,這個頗有文化修養的家庭聽說廣東當時正在流行非典病,其母親特意給廣州工作的同行打了個電活,詢問那邊的情況到底怎樣。人家回答得非常明確:都是謠言,沒那麼嚴重。

還是注意些好。父親特意為女兒準備了兒包板藍根。

於某就這樣去廣廣東。記著父母叮嚀的她,一到那邊就很認真地打聽非典病情,出租車司機帶著幾分嘲諷笑著對她說我每天拉這麼多人,要得也該輪到我了吧!可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

一次次的證實沒事後,丁一某原先的心押防備全然拋到了腦後。該幹什麼,她就照幹什麼。2月22日晚,於某乘車從深圳到廣州時,便感到身體不適,全身發冷。23日,帶著這種不適的她,從廣州回太原。一量體溫388度!

當天,於某趕忙走進太原一家醫院。她神情緊張地閩問醫生自己是不是得了非典。

別那麼大驚小怪。有那麼巧就得非典?醫生笑她。不一會兒又拿來工光片和血液檢測結果。沒事。醫生把工光片和化驗單舉得高高的,對於某說。

於某拿了些醫生開的靜脈點滴等藥出了這家醫院後,仍心有餘悸,便在路過另一家醫院時又去就診。感冒。又一個醫牛這樣診斷說。

感冒引發的高燒不斷。丁某內心有種強烈的不祥,當醫院一次次為她排除這種不樣時,她反而更加疑慮自己得了廣東非典。

高燒仍在繼續,且已達40度。原先的輸液也改成了用青黴素。於某拉著丈夫的手,痛苦地乞求著我到底怎麼啦?快救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