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曾國藩已疾病纏身,最甚者,為中風之疾。前次,屢屢發症。同治十一年(公元1872年)正月二十六日,曾國藩正在城外公寓內與百官會晤,司道各員環坐其旁,突然,他手腳顫抖,臉部僵硬,欲說而不能言聲,欲站而未能力支。眾人認為此為中風之症,趕緊就醫,開了處方,用藥之後稍有好轉。之後,二十七、八、九日至二月初一、二、三等日,屢有發作,曾國藩自己認為是“猶謂春日肝旺,不甚措意,晝接僚屬,夕治文牘,仍強免如常,不敢稍息”。家人卻不此般認為,他們開始為曾國藩之病事擔憂,入某時不定發生,難保無生命危險。曾國藩自己心中似乎也明白,自己大去之期不遠。此時,他並不需要家人安慰,一生研究經史,苦心作文,精於政事,勤於軍務,有太多的經曆,有太多的感悟。至於生命之輪回,自是宇宙常理,豈能由人左右。因此,曾國藩默默地靜坐著,不想有任何人騷擾,而家人在身邊不斷地絮叨著,認為曾國藩有天命,必能轉危為安,化險為夷。曾國藩也渴望能延續生命,但上天已不再給他機會,真的打算將其帶回天堂,帶有他身邊的一切榮華富貴,一切榮耀光輝,一切美好溫情。
二月初四日午後,曾國藩強支病軀,與兒子曾紀澤遊幸於署內西花園,慢步之間,曾紀澤明顯發現父親已不能支持,隨時有倒下去的危險。就在此時,曾國藩大腦突然眩暈,腳步淩亂,遂站立不穩,腿腳麻木,眼睛漸漸向上翻去。曾紀澤一把抱住父親曾國藩,一邊勸慰,一邊將其攙扶入書房。家人環繞其身邊,但他已不能說話,坐在躺椅上,任憑家人細語著。此時,曾國藩心中無盡地掙紮,仿佛被人割下一塊鵝肉般,之後,慢慢平靜,臉上看不出一絲鮮活之痕跡,書房內哄哄作響,曾國藩平靜地坐在那裏,仿佛在沉思,仿佛在回想當年之模樣,仿佛坐在軍帳中,勞頓過度,小歇片刻。當天晚上戌刻,曾國藩的心髒永遠停止了跳動,他的雙眼,在家人的一片哭喊聲中,微微閉上,越來越僵硬,再也不能睜開。到此,曾國藩真的去世了,走得很突然,很安詳。
之後,曾紀澤奉曾國藩臨終之前遺命,將遺書寫就,其中將其一生履曆回顧一遍,最後,悲愴地表示:“方冀從榮整理,補救萬一,而葵藿之誌未舒,桑榆之景薦臻,斷不敢以已治已安為粉飾承平之語。惟願我皇上敬承皇太後懿訓,兢兢業業,惟日孜孜,崇寬政以恤疲氓,紓遠謨以弭隱患。深宮益崇節儉,則軍需雖廣,而供億不勞;聖學日進高明,則幾務雖殷,而措施悉當。”無論此論是否為曾國藩口授,但卻體現出曾國藩一生治學、治政、治軍之原則。
曾國藩去世這天,正好是其父曾麟書之祭日。曾國藩幾天前即表示:吾必於父親祭日撒手人寰,可見其巧妙,甚至是神奇。傳說,曾國藩去世那天晚上,城內百姓見總督府內火光衝天,城中猶如升起太陽一般。百姓驚恐,認識是失火,遂帶上水桶之類去救火,至而無火,隻見一紅光圓如鏡麵,由西南方直衝天際,很長一段時間才黯淡下來。在別處,有人看到一顆金光閃閃隻大星隕落天際,後飛入金陵城。
凡此種種,隻能說明一個道理,那就是曾國藩一生不平凡,他是一位驚天動地的英才,是晚清政治中絕對的“重臣”。曾國藩之逝去,標誌著一代時代的落幕,同時,亦啟示著另一個時代的開始。不容否認,曾國藩乃劃時代之人物,是晚清“第一權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