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進退兩難(3 / 3)

在樹林裏月光更暗了根本看不清什麼。那條路隻能看到一道有點白的痕跡我小心地向前走著還是不免有點磕磕碰碰。走了一程前麵突然有了一些亮光。

早出的蟲聲如同沸騰了一般在耳邊聒噪。我拉開一枝樹枝忽然聽得身後有一些輕輕的聲音。

有人!

我縱身一躍扳住了頭頂一根粗大的樹枝人已翻身蹲在那樹枝上。一連串動作無聲無息連自己也有些得意。

我剛蹲好有個人小聲道:“是什麼?”

像是應和他的聲音我身邊“呼”一聲飛起一隻什麼鳥。盡管那人聲音很輕我還是一下分辨出那正是秦權。

龍鱗軍的前哨哨官秦權。

邊上有人道:“是夜梟。”

那人的聲音倒聽不出是誰的聲音也必也是龍鱗軍中的人。

他們也是要來盜取沈西平的頭顱吧?我倒希望他們能成功這樣也省得我去冒險了。

秦權忽道:“蛇人營中怎麼會有火光?”

我忽然想了起來。剛才我根本沒想到隻以為陣營中一定會有火把但蛇人是怕火的怎麼會有火把的光?

在他們頭頂我也隻覺有些擔憂。

那人道:“別管那些了走吧。”

他們已經輕輕地向前走去。

他們一共有五個人秦權和那個人是領頭的後麵三個跟在他倆後邊。

是不是該叫他們?

我正在遲疑秦權他們已經到了蛇人營寨邊上了。我正想追上前去忽然在他們身後落下了兩道黑影。

那是蛇人!

秦權他們馬上也察覺了走在後麵兩人剛一回頭從樹上跳下的兩個蛇人已一下纏住他們的脖子。

隔得那麼遠我也聽得到他們出了痛苦的聲音但很快便傳來了骨胳斷裂的聲音。我幾乎可以看見蛇人那綠色的軀幹象一根粗繩索一樣緊緊地勒住他們的脖子一寸寸收緊直到脖子斷裂。

那是蛇人的巡營兵吧。我的背上象有條毛蟲爬過一樣一陣寒意。這些蛇人竟然還派出了巡營兵那還是些被馴化的野獸麼?那幾乎和人一樣了。

秦權走在最前麵他“嗆”一聲抽出了刀猛地向那蛇人衝去也許還想從那兩個蛇人身體下救出人來。那兩個蛇人帶的也是刀秦權衝到他們跟前時一個蛇人的刀已猛地劈下秦權似乎不敢用刀卻硬碰人側了側猛地躍起人抓住了頭頂的一根樹枝一個倒踢身體便翻上去人站在那樹枝上。

那個動作和我剛才的差不多不過他抓的那樹枝比我抓的要低一些因此也更快一些。想必秦權想從那些蛇人頭頂逃走。

的確退路已被封死那麼隻有死中求活了。

那個蛇人卻沒料到秦權還有這一手有點呆呆地看著他居然也不上前。這時從營帳中又衝出了幾個蛇人另外兩個同來的龍鱗軍士兵慢得一步有一個被蛇人一刀幾乎從肩頭劈到了腰部嘴裏出一聲長長的慘叫。聽到這聲音秦權攀住樹枝的手一緩他本從這樹枝上借力向後跳來隻慢得一慢那個蛇人一下直立起來一刀劈向秦權的背心。

蛇人直立起來本就有三個人那麼高那蛇人更是一手攀住樹枝一下子比秦權還高。秦權已是慢得一慢那一刀正中他後心他本正要借那樹枝之力躍出被這一刀劈得如同一粒石子一般落了下來重重地摔在地上。

那個蛇人已落下地下半身著地便又和一個人差不多高了。它遊過來一把抓住了秦權的腳。秦權的背上中了一刀人卻還在掙紮那個蛇人的刀按在他背上用力割下去。

秦權出了淒厲的叫聲。那把刀又闊又大倒是廚中切肉的刀一般割開他的軟甲沒入他背部秦權的背像是一個包一樣被打開了。那蛇人的左手伸進了秦權的身體在裏麵摸著秦權此時隻是不停地抽搐那蛇人在他體內摸出了一顆圓圓的東西一下扔進嘴裏。

我的頭中一下“嗡”一聲炸響。

那個蛇人竟然吃掉了秦權的心!在樹林中漏下的極淡的月光下隻能看見那個蛇人嘴角流下黑黑的液體。

在高鷲城裏我已知道蛇人會吃人的連共和軍最後也在吃人可這麼血淋淋地吃人卻還是第一次看到。我咬緊嘴唇努力讓自己不出嚎叫。

那個蛇人咀嚼了一陣拖著秦權的屍向外遊去。

五個龍鱗軍幾乎連還手的功夫也沒有就全軍覆沒幾乎隻是一瞬間的事。

那些蛇人拖著五具殘缺不全的屍什麼聲音也沒有靜悄悄地退回營中周圍隻剩下一點淡淡的血腥氣。

此時周圍沒有一個蛇人。也許正是秦權他們被殺那些蛇人也以為不會再有人來了吧防守得也鬆懈了。

天邊已有點亮如果不趕快那我更沒有機會了。而這個機會可以說是秦權他們五個人用生命換來的。

我咬了咬牙翻身跳下了樹枝。向前走去。

我不敢再象秦權一樣在路上走我幾乎每一步走貼著樹盡量不出一點聲音。

蛇人的營帳很亂沒有柵欄但那些營帳和帝**的樣子一模一樣。走近了才現那些火把光其實隻是些鬆明很微弱的光不知有什麼用。

也許蛇人是害怕燃燒劇烈的火吧可上午蛇人攻來張龍友燒著了一個蛇人那火雖然很大卻別的蛇人離得很遠又為什麼會嚇得逃走?

盡管百思不得其解我也隻得把這問題放開。

蛇人的營帳前連個蛇人的影子也沒有。整個營地都象死了一般剛才那幾個巡邏的蛇人進去後就象被吞沒了一般再沒聲息。

要不要進去?

剛才秦權他們的死還在讓我心悸讓我冒冒失失闖進去我實在有點遲疑。蛇人的營帳看似平靜誰知裏麵是什麼樣子。

天已快亮了天邊已微微透出些曙色可是月亮已西斜頭頂的天空卻更黑暗了。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

※※※

蛇人營帳中死一般寂靜。

按經驗如果這麼安靜的話要麼軍紀嚴到無以複加要麼就是個空營了。

我當然不會相信蛇人一下逃光了但如此寂靜不免古怪。我小心翼翼努力不出一點聲音。

掛著沈西平頭顱的旗杆在大營正中。那旗杆高得很豎在一個很大的架子上真不知蛇人怎麼做出這些東西來。旗杆上那麵大旗正迎風招展天太暗了上去的圖案也看不清。

我看了看四周還是沒一點聲音。我在旗杆下伸手摸了摸。上麵有一根很粗的繩子那是懸著旗的繩子吧因為旗子被風鼓足了繩子也繃得筆直。

我小心地抽出百辟刀壓在繩子上輕輕一挑繩子一下斷了。

可是並不是我相象的那樣是沈西平的人頭掉下來卻是那麵旗子呼啦啦地帶著風直往下墜。

我呆住了暗罵自己的愚蠢。縛住人頭和旗子的絕不會是一根繩子我卻割斷了那根係著旗的繩子。我一躍而起抓住那截正被下墜的大旗帶得疾升的繩頭一把攥下來。

哪知我不抓還好一抓住旗竿頂上的滑輪出刺耳的“吱呀”的聲音幾乎像是一支極糟糕的鼓樂隊在三更半夜吹奏。我剛把繩頭胡亂在旗竿上一縛剛才寂靜如死的蛇人陣營出了一陣喧嘩夾雜著一些生硬的帝國語有個聲音喊著:“有人來奪旗!”

我不由失笑。蛇人那麵怪模怪樣的旗我要來做什麼?何況那麼笨重帶了也逃不出蛇人陣營的。可是我還沒笑出聲來一根長槍“呼”一聲飛過來直射向我的麵門。

好厲害的投槍!

我也不由吃了一驚。沈西平的投槍自然也有那麼大的力量但蛇人中平平常常的一個士兵投出的槍竟然也有這種威力。

我讓過槍頭一把握住槍尾剛要用力回奪卻隻覺那槍上附著一股極大的力量我用力不是太大那槍柄在我掌中一下脫手而出“當”一聲正擊在旗竿的石座上。石座上火星四射那枝槍的槍尖竟有一半沒入了石中。

那些一個個營帳中蛇人正紛紛鑽出來。蛇人於人當然不會有衣冠不整之感可看著那些蛇人從帳中遊出來我還是不禁毛。

這時蛇人已在旗杆著圍成了一個大圈。有幾個持長槍的蛇人向我撲了過來剛才那蛇人一槍擊空也不知從哪裏又取過一枝長槍七八個蛇人同時衝向我。

走投無路了。

我第一個念頭便是如此。如果落到蛇人手裏也會象秦權一樣被掏出心髒來麼?

不由我胡思亂想一枝長槍已刺向我胸口身後幾個蛇人也向我刺來。

不論如何坐已待斃我總不肯就算死也要拉幾個墊背。我把百辟刀交到左手右手一邊抓住那支槍槍頭下人靠著長槍踏上幾步靠近了那蛇人那槍已被我夾在脅下左手的刀在手中轉了個圈一刀斬落。

那個蛇人一點沒料到我居然會如此做法這已等如玩命之徒。它的雙手還抓在槍上這枝槍已被我卷住了要是它把槍拉進懷裏那等若把我也拉過去讓我那一刀的力量更大。

蛇人大概不那麼聰明可這些一定也知道。

這時我與那蛇人靠得很近我甚至可以看見那蛇人嘴角淌下的一些血也不知剛才吃過些什麼。我大吼一聲一刀劈向它的頭頂。

可能這是我最後一刀吧這一刀斬死它身後蛇人的那些長槍一定會把我刺個對穿的。但此時我已什麼也不管了這算死前也要殺掉一個。

那蛇人的眼裏還是冷漠之極。忽然我隻覺身體一輕整個人竟然飛了起來。

那個蛇人居然將槍抬了起來。

我掛在槍頭上人一下離地而起手中的百辟刀已是劈了個空身後那幾枝長槍卻也從我腳下刺過。

那蛇人的力量的確是驚人之極。

我心知若隻掛在槍頭上那已成了任人宰割的地步了。這時那槍已抬得舉過了那蛇人的頭頂忽然一鬆人便往下掉那個蛇人看樣子也力量用盡了。

如果落到地上那定是不等我明白過來便會被斬成肉泥的。我眼角向下瞟了一眼剛才攻擊我身後的那幾個蛇人的槍還沒收回去我已看準了手一鬆人跳了下來。

身後那幾枝長槍正交叉在一起我一踩在那幾枝槍的交叉點上那幾個蛇人一定也吃了一驚。我隻覺腳下忽然又是被抬起也不等它們力猛地一跳便跳向那旗杆。

那旗杆離我並不遠但此時我哪裏能看得很準這一跳並沒有對得很準偏了有一兩尺。眼看要從那旗杆左邊掠過我伸長了右手拚命想抓著旗杆忽然指尖觸到那根我剛才胡亂綁在旗杆上的繩子我一把抓住右手已飛快地轉了兩轉那繩子已在我手腕上圍了幾圈此時我的人已掠過了旗杆但右手已抓住了繩子人已蕩了回來。

我把百辟刀咬在了嘴裏等人蕩回來左手一把扶住旗杆。這根足有我手臂那麼粗的旗杆此時隻覺堅實異常。我的左手一扶住左腳尖一下點住旗杆右手已轉了幾圈把那繩子收緊了一些。

終於攀到旗杆上了。

我手腳並用拚命向上爬去隻聽得下麵出了一陣驚呼頭頂卻也“吱呀吱呀”地響卻是那杆旗繩子鬆了後正往下滑。

那旗一定份量很重我在向上爬時也感覺那旗子正墜著我的手倒似有人在拉著我一般讓我爬時輕易一些。

爬到一半時那旗子已黑壓壓地正懸在我頭頂被風吹得直往外鼓“嘩嘩”作響。我一把抓住左手從嘴裏取下刀來正想將繩子割斷卻聽得下麵又是一陣驚呼扭頭一看下麵黑壓壓的已全是蛇人一個個抬著頭呆呆地向上看著我也不知有多少。

白天看來不過有點令人害怕現在看來卻更令人覺得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