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 動蕩頻仍
李商隱所處的時候已是唐朝的末世衰象。
安史之亂是盛唐轉向衰弱的分水嶺,奸相李林甫為了長久把持朝政,防止文臣由節度使內調任宰相,勸說玄宗多用蕃將任節度使,因此,安祿山得以一身兼任平盧、範陽、河東三鎮節度使,而唐精兵集中在東北和西北,致使安祿山在東北叛亂時西北軍隊不及救援,漁陽鼙鼓,動地揭天,長鞭指處,擋著辟易。安史亂後,唐朝在重創之中緩過一口氣,但社會政治問題紛至遝來,猶如一個人的免疫係統出現一個缺口時,所有的病症就迅速暴露了出來:國庫空虛,賦稅苛重,藩鎮割據,而統治者對這種種的問題卻無能為力。
李商隱生活於中晚唐時代,曆經憲、穆、敬、文、武、宣六朝。此時唐王朝日薄西山,穆宗以後,皇帝不是短命早夭,就是荒唐無行,政權搖搖欲墜,造成宦官專權的局麵,朝廷官員中對宦官不滿的大都遭到打擊,而依附宦官的又分為兩派:以牛僧孺為首的牛黨和以李德裕為首的李黨,“牛李黨爭”源於唐憲宗元和三年(808年)一次科考,應試舉子牛僧孺、李宗閔在試卷中嚴厲批評了當朝宰相李吉甫,李對他們進行了打擊,由此與牛僧孺、李宗閔等人結怨,這筆恩怨債後來落到了被李吉甫的兒子李德裕身上。牛李兩黨數十年中互相攻擊,互相傾軋,成為晚唐政局動蕩的重要根源。兩黨之間視若仇讎,壁壘分明,官場的沉浮升降,不完全取決於當事人的道德文章和治世才能,而是取決與所依附之黨派勢力的此消彼長;派係之間勾心鬥角,烏煙瘴氣,讓幾任皇帝束手無策,十分頭痛。黨爭折騰了將近四十年,本來折騰且由他折騰,但要命的是這一折騰與李商隱的一生近乎同始終。
這個時代深刻影響了李商隱的人生之路,也深刻影響了他的詩文格調。他一生本來風華錦繡可期,卻噩夢般地在一個日薄西山、動蕩頻仍的時代與牛李黨爭虯結到一起。當然,並不是所有的陷於黨爭的人都不如意,很多人一樣的飛黃騰達,但何以雙方都賞識的高才如李商隱,卻落得個這樣晦暗的結局?這是時代使然,也是性格使然,更是宿命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