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愛玲交上來的作文是自擬的題目——“看雲”。在學生們交上來的眾多作文中,汪宏聲翻到那篇署名張愛玲的作文時,緊繃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雖然文中夾雜著幾個錯別字,但通篇看來寫得瀟灑流暢,用詞雖有些雕琢氣但辭藻瑰麗,非其他學生所能及。汪宏聲開始關注張愛玲這個學生。
改發文卷的那天,汪宏聲在課堂上將那篇《看雲》當眾朗誦一遍並誇讚她寫得好。那時,愛玲還坐在教室最後一排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
“一位瘦骨嶙峋的少女,不像絕大多數女生那樣燙發,衣飾也並不入時——那時風行窄袖旗袍,而她穿的則是寬袖——走上講台來的時候,表情頗為板滯。”那便是愛玲當時留給汪宏聲的印象,一個才華不凡卻沉默寡言的瘦弱小女生。
其實,愛玲的寫作才華在很早之前已經顯現,童年時代的塗鴉自不必再說,就在汪宏聲進入女校之前,愛玲已在聖瑪利亞女校年刊《鳳藻》上發表過幾篇文章,包括用英文撰寫的兩篇小品文《牧羊者素描》和《心願》。其中,短篇小說《不幸的她》刊於一九三二年《鳳藻》總第十二期上,那時,她剛剛讀初一。小說寫年輕、孤傲而愛自由的“她”為追尋獨立自主的生活四處漂泊,充滿對童年生活的懷念、對純真友情的依戀。小說寫得如泣如訴,憂鬱纏綿的筆調中透露出少女愛玲的早慧和敏感:
暮色漸濃了,新月微微地升在空中。她隻是細細地在腦中尋繹她童年的快樂,她耳邊仿佛還繚繞著從前的歌聲呢!
言為心聲,十二歲的孤獨少女筆下,更難以擺脫那份自我。從愛玲八歲到她十二歲的那幾年時間裏,她經曆了母親回國的喜悅,經曆了與母親相守的幸福,也目睹了父母的爭吵與家庭的破裂,再眼睜睜看著自己最愛的母親再度漂洋過海而去。那一切,在“不幸的她”身上得一份寄托。
散文《遲暮》發表在一九三三年的校刊上,是其母親黃逸梵的真實寫照:
燈光綠黯黯的,更顯出夜半的蒼涼。在暗室的一隅,發出一聲聲淒切凝重的磬聲,和著輕輕的喃喃的模模糊糊的誦經聲,“黃卷青燈,美人遲暮,千古一轍。”她心裏千回百轉地想,接著,一滴冷的淚珠流到冷的嘴唇上,封住了想說話又說不出的顫動的口。
校刊成了張愛玲最早發表文字的一方絕佳天地,在聖瑪利亞女校讀書的那幾年,她在校刊上發表了大量的小說、散文,如《遲暮》《秋雨》《論卡通畫之前途》《心願》《牛》《霸王別姬》等,引起了校內師生們的廣泛注意。
一九三七年發表的《論卡通畫之前途》不僅寫得文采斐然,也顯示了愛玲非同一般的遠見卓識:
卡通的價值決不在電影之下。如果電影是文學的小妹妹,那麼卡通便是二十世紀女神新賜予文藝的另一個可愛的小妹妹了。我們應該用全力去培植她,給人類的藝術發達史上再添上燦爛光明的一頁。
那一次,愛玲交上來的作文是自擬的題目——“看雲”。在學生們交上來的眾多作文中,汪宏聲翻到那篇署名張愛玲的作文時,緊繃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雖然文中夾雜著幾個錯別字,但通篇看來寫得瀟灑流暢,用詞雖有些雕琢氣但辭藻瑰麗,非其他學生所能及。汪宏聲開始關注張愛玲這個學生。
改發文卷的那天,汪宏聲在課堂上將那篇《看雲》當眾朗誦一遍並誇讚她寫得好。那時,愛玲還坐在教室最後一排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