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女薛濤的才情(2 / 3)

高崇文率大軍入蜀後,薛濤當然不得不迎接,於是寫了本篇這首詩。上來這句“驚看天地白荒荒”,形容過去劉辟統治時一片昏暗,然後寫高崇文平亂誅賊後,川中百姓重獲光明。

逢迎之詞當然是有的,但是此詩寫得也確實氣勢不凡,尤其是出於一紅裙女子之手。高崇文並非讀書人,但也粗知文字,薛濤這首詩估計也能看個半懂。

酒席宴上,高崇文起令道:“口,有似沒梁鬥。”

薛濤當即機敏地回答:“川,有似三條椽。”薛濤的回答,不但完全貼切,而且落在川字上,比高崇文隨口亂說的更有意義。高崇文還有點不服氣,挑剔說:“你那個三條椽中怎麼有一條是彎的啊(指川字第一筆是撇)?”

薛濤答道:“閣下是堂堂節度使,卻用‘沒梁鬥’,我一個小女子,用個彎了的一條椽有什麼不可啊?”

高崇文聽了大笑。元稹有詩誇薛濤是“言語巧似鸚鵡舌”,實在也不是過譽之詞。如果薛濤生活在現在,當個電視節目主持人什麼的,肯定隨機應變,妙語連珠,遠勝當下某些花瓶似的女主持人。

薛濤一生經曆十一鎮西川節度使:韋皋、袁滋、劉辟、高崇文、武元衡、李夷簡、王播、段文昌、杜元穎、郭釗、李德裕。有人說“凡曆事十一鎮,皆以詩受知”,這不免有所誇大,像袁滋根本沒有上任,連薛濤的麵也沒有見過。據現在薛濤留下的詩篇來看,和韋皋、高崇文、武元衡、段文昌、李德裕等酬酢較多。不過即使如此,薛濤能被曆任官員賞識,除了她出眾的美貌外,更多的是她的才情。

到李德裕任節度使時,同樣非常欣賞薛濤的才貌。成都城西的籌邊樓落成時,節度使李德裕在樓上大宴賓客,也召來了薛濤侍宴。這籌邊樓高大雄偉,是節度使與僚屬將佐們瞭望遠近情況並籌謀大策的地方。

樓上四壁彩繪著蠻夷地形險要圖,居高臨下,作戰時便是最高指揮所。酒過三巡,受李德裕之命,薛濤寫下了一首《登籌邊樓詩》:

“平臨雲鳥八窗秋,壯壓西川四十州;諸將莫貪羌族馬,最高層處見邊頭”

詩意豪邁,風格雄渾,見地深遠,使滿座高朋貴客不僅對詩稱讚,還不由地對作詩的她肅然起敬。隻看這首詩,誰又能想到它是出自一個風塵女子之手,其豪情遠誌決不亞於一個指揮千軍萬馬的大將!明胡震亨《唐音癸簽》稱薛濤“工絕句,無雌聲,自壽者相。”

薛濤雖然日日周旋於華堂綺筵與燈紅酒綠之中,但是誰又知道她內心深處的感受卻與現實生活有天地之別。落寞與淒苦緊緊包圍著她,她有她的情、她的愛,但都不能寄托在眼前圍繞著她的達官貴人身上。薛濤把自己比作孤高的青竹,希望與竹林七賢共醉,與娥皇、女英同悲,把一腔幽怨寄托於蒼茫的遠古。

薛濤畢竟是個有血有肉,更有著細膩情感的女人,她深切渴望真正屬於自己的那一份愛情;然而身世飄零,每日裏迎張送魏,繁華的後麵掩藏著她感情世界的空白。她甚至幻想著自己擁有一個牽腸掛心的情郎,隻因戰亂而天各一方,情郎出征未歸,自己則獨守空閨等待著他的驀然歸來,如《贈遠》一詩寫道:

“芙蓉新落蜀山秋,錦字開緘例是愁;閨閣不知戎馬事,月高還上望夫接。嫋嫋新蒲葉又齊,春深花落塞前溪;知君未轉秦關騎,月照千門掩袖啼。”

她不但不能象一個普通女人那樣守著一個體已知心的丈夫,甚至連做一個等待離夫歸來的怨婦資格也沒有;她隻能用自己的情思和詩句,編織一個淒美的情夢,來麻醉自己。

一直到薛濤四十二歲那年,她生命中才姍姍走來遲到的春天。

三十一歲的監察禦史元稹,於唐憲宗元和四年春天奉朝命出使蜀地,調查已故節度使嚴礪的違製擅權事件。雖然嚴礪已死,但倘若查出問題,轄下的七州刺史都脫不了幹係,大家湊在一起想對策,對於這位不慕錢財的禦史大人,隻好施以美人計了。蜀中雖然美女如雲,但俗媚女色恐怕很難打動元稹這位詩人才子的心。於是眾刺史想到了已是半老徐娘的薛濤,除了央求她出馬,似乎別人都無法當此重任。

薛濤礙於與已故節度使嚴礪的交情答應了此事。薛濤比元稹整整大了十一歲,但由於她天生一副細膩白皙的容貌,再加上懂得恰到好處的化妝與修飾,仍然是一位風韻不減當年的美人兒。憑著薛濤豐富的人生閱曆和卓越的才情,一經交往,便使元稹這位京都清貴陷入了粉紅色的溫柔鄉裏。

本是肩負著任務而來,不料對薛濤竟不由自主地動了真情。起初她不過是以職業性的心情與姿容來應付元稹,可就在他們第一次傾談時,薛濤突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撼與激情,她暗暗告訴自己,這個男人就是她夢寐以求的人!於是一切都顧不上了,滿腔積鬱已久的熱情,一股腦地奔泄出來,兩人同時融化在愛的熱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