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不是普通朋友，”宋同林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我和小菲合夥開了一家網店，我們是生意搭檔。”
“生意搭檔？”孟蘇臣和郭邦佑對望了一眼，他們倆都是久經滄海的老江湖，審問過的人加起來，估計手拉手可以從杭州排到嘉興。稀奇古怪的回答聽得多了，但宋同林的說法還是讓他們有些意外，不免將信將疑。孟蘇臣半信半疑地問道：“做什麼生意？”
“我們一起在淘寶上開了一個店，經營台灣民俗特產，”宋同林一邊說一邊從包裏取出一個平板電腦，點開店鋪頁麵向我們邊演示邊說道：“小菲奶奶年輕時候做過福利社的民俗商品統籌委員，在她老人家的幫助下，我出錢，她出力，我們開起了網店，幾年下來，經營得相當不錯，現在每個月的流水都能保證在50萬元以上。”
“僅僅是生意搭檔這麼簡單？”鄒文長有些不甘心，他滿心期待可以從宋同林這裏找到突破口，抓住凶手或者“X先生”的蛛絲馬跡，在領導麵前露臉，他問道：“燕南菲的粉絲告訴我們說，他們經常看見你去她的演出地探班，有沒有這回事？”
“她其實也有來上海找過我，”宋同林直接跳過回答有或者沒有，用更多的信息作出了肯定的回答，他說道：“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我們每個星期都要見一次麵，主要是分析商品銷售數據，根據數據再調整頁麵布局和商品種類。如果時間允許，我們還會對客戶數據進行分析，調整廣告語和推廣方式。”
“就這些？”鄒文長有些沮喪，幹脆合上了筆記本。
“當然也會聊一些閑話，”宋同林一五一十地道：“明星八卦，或者新書新電影之類的話題……”
“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X先生’？”孟蘇臣直截了當地問道：“你聽燕南菲提到過，或者見到過？”
“有啊。”宋同林想也沒想，沒有絲毫猶豫，脫口而出。
2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樣，當你對一件事充滿了希冀和渴望，它往往就在臨門一腳的時候，讓你懂得人生的艱辛和成就的不易；但你一旦隨他去吧無所謂，略盡人事薄聽天命，生活反倒會給你意外之喜。
成若相信在場所有人都不對宋同林知道“X先生”抱有任何期望，孟蘇臣也是肩扛責任就口一問，沒想到換來了出人意料的肯定回答。
“有？”孟蘇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了一眼郭邦佑，眼見對方眼睛裏寫滿了疑問，他知道自己也是如此，趕緊回頭問道：“說一說，到底怎麼回事？”
“他是小菲的一個大客戶，”宋同林倒是有些詫異於警察們的詫異，他平靜地道：“每次他下訂單，小菲都會親自回台灣采貨，畢竟全是數十萬以上的大單子，讓別人去做她不放心。”
“他叫什麼名字？”鄒文長急吼吼地問道：“你見過他沒有，有他的聯係方式嗎？”
“沒有，”宋同林道：“這是小菲的大客戶，按規矩我不能翻牆。”
鄒文長還要再問，孟蘇臣伸手製止了他，他依然是不疾不徐，頗為平靜地問道：“小宋，也許你並不清楚，我這樣告訴你吧：這位‘X先生’對案件的偵破非常關鍵和重要。先不要急，你好好想想，我們來從頭梳理，盡可能不要錯過半點關於他的細節，好嗎？”
宋同林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半晌方期期艾艾地道：“不可能吧，你們的意思是，‘X先生’是殺害小菲的凶手？”
“你可以認為是，”孟蘇臣道：“想不想抓到凶手給燕南菲報仇？”
宋同林張著嘴，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他伸手抓了抓頭發，皺起了眉頭，說道：“其實我也沒有見過‘X先生’，可能小菲自己也沒有見過，他都是單線同小菲聯係……”
“你第一次聽聞佢，是在什麼時候啊？”華文舟見他的回答有些不得要領，開口問道：“或者這樣講：是在怎樣的狀況下得知佢的？”
“應該是前年吧，”宋同林被華文舟這麼一引，終於回到了孟蘇臣“從頭梳理”的軌道上，他說道：“前年夏天，我想應該是7月中旬的一天。小菲來‘水墨江南’歌劇團客串表演，排演時不小心扭傷了腳脖子，當天晚上我陪她去看醫生，她進診室，包包讓我拿著，突然有電話打來。聲音很大，我怕影響到其他病人，趕緊打開包包一看，是一個我從沒見過的老式諾基亞手機，來電顯示的就是‘X先生’……”
“諾基亞？”郭邦佑戴上手套，取出證物袋，向他展示了一下那部三星老年手機，問道：“這部呢？”
“這部？”宋同林隻看了一眼，堅決否認道：“我從未見過這部，怎麼，這也是小菲的？”
“這你不用管，”孟蘇臣微微一笑，說道：“你講得很好，繼續說吧，你發現了那部老式諾基亞手機之後，怎麼樣？”
手機在安靜的醫院裏響起，宋同林手忙腳亂地關掉聲音，拿在手中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正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尷尬不已，這時候燕南菲聞聲從診室裏走了出來，道聲抱歉，便接走了。
“你有沒有聽到他們談了些什麼？”鄒文長總是在宋同林說得正順暢的時候突然插一句嘴，雖然他的問題聽起來確實關鍵且重要，但很顯然，這根本不是宋同林能夠回答的。成若心想，鄒文長的辦案方式似乎是案件從外麵強加上去的，他守著每一個看起來應該是關隘的流程，但卻始終遊離在了要點之外。
宋同林給人的感覺是一個很紳士很光明磊落的男人，他就算有萬般好奇，也不會去幹偷聽牆角的事兒。燕南菲的電話打了十來分鍾，之後便言笑盈盈地走了過來，說道：“我朋友給我介紹了一個大客戶，一口氣定了60萬的貨。錢給得多要求也多，沒辦法，我隻有抽時間回台灣去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