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揮揮手裏的鏟子:“過去看看?”徐白臉點點頭,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上去,留下我和高胖子在後麵看著。
老趙走到魂轎跟前,拿手衝徐白臉比畫著一、二……數到三的時候猛地把工兵鏟往簾子裏一探,反手一卷。估計他的本意是想把魂轎的簾子掀起來,卻沒料到元朝的布存到現在早就糠了,如今被他這麼一劃拉,直接從魂轎的門上掉了下來。緊接著,從轎子裏躥出幾個小黑影,落在手電筒的光柱上麵一閃即沒,吱吱地叫著轉眼間就全跑沒影了。
“姥姥的,原來是老鼠,”老趙長出一口氣,“徐小哥,裏頭是什麼玩意兒?”
說著就伸出脖子往裏麵看,我也走過去拿電筒照著,隻見魂轎中央的座位上放著一個半人來高的青花瓷罐。如今這麼大的元青花已經不多見了,要是我們能弄出去,估計換個小飛機不成問題。
一直沒說話的高胖子在我旁邊也搖頭歎道:“唉,可惜了,這麼好的東西,帶不出去。”
“我說你們倆這輩子就跟瓷器幹上啦。”老趙不屑地看了我們兩眼,“這孩子肚子裏的玩意兒可值不少錢,今兒就讓你們見識見識我的手藝。”
“孩子?哪兒呢?”
“哎,缸裏泡著呢唄。”說著,老趙把青花大罐抬出來,剛要用鏟子把死屍起出,就被徐白臉一把拉住:“別動。”
十四
“裏麵灌的水銀鎮屍,你要把他起出來,這東西立馬就屍變。”徐白臉說,“你也別惦記你那珠子了,我估計這孩子就隻有嘴裏麵含著一塊玉蟬,再多的就別想了。為了那麼一玩意兒,不值當。”
“你怎麼知道?”老趙不甘地放下鏟子,“以前這活兒我可沒少幹。”
徐白臉沒說話,走過去拿起老趙的工兵鏟招呼我們上前看。他把鏟子伸進罐子裏,拿著電筒往罐口照去。徐白臉撬著腦袋把那個娃娃的半個身子帶了上來,左右那麼一搖晃,果真從他嘴裏吐出塊玉來。與此同時,這孩子原本就睜著的眼睛猛然間瞪得更大了,臉色急劇地由白轉青,嘴巴一開一合地不斷往外冒著黑水兒,喉嚨裏也發出“刺刺啦啦”的響聲,黑暗中讓人感到不寒而栗。
徐白臉往回一收鏟子,又把這死屍拍回了罐子。這小孩一沉到水銀裏,果然不再起變化,隻是大張著嘴巴衝我們無聲地咆哮,一雙死魚眼睛直愣愣地盯著上方,看得人一陣心裏發毛。
“萬幸,”我拍著老趙,“以前你沒死那是萬幸,祈禱吧你就。”
老趙咂咂嘴:“得,沒戲了,咱現在往哪兒走?”
說到這兒徐白臉也有點犯迷糊,他前後左右看了看,顯然也是拿不定主意。高胖子突然開口指著左邊的門說:“剛才那些老鼠都是衝那兒跑的。”
“哎,”老趙一拍巴掌,“那咱就走左邊唄,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老鼠這玩意兒,最會那個,那什麼,趨吉避凶了。”
我跟高胖子不置可否地看著徐白臉,都在等他拿主意。雖然同樣是自學成才,但看這兩人的表現,我更願意相信徐白臉多一些。
徐白臉點點頭,從背包裏取出地質隊員專用的探照燈出來,發給我們每人一個戴在頭上,揮手招呼一下轉身就進了左邊的門。
這是一條長長的甬道,兩側的牆壁上依舊素得要死。既沒有掛點什麼擺設,也沒有繪上些壁畫之類的作品。瑩白的燈光在石板上閃爍不定,我們在甬道裏走著,不多時就到了盡頭。
又是三個門,直直地出現在我們麵前的牆壁上。
“我說幾位,咱們這回走哪個?”
我仔細打量了一下,發現它們的大小規格全都一樣,甚至連門楣上陰刻著的蟠龍紋也都如出一轍。三個門從外觀上看不出任何區別,這下可不好辦了,再這麼走下去,別說到主墓室,恐怕我們連出去都成問題。
我站在原地正琢磨著,高胖子在我旁邊說:“恐怕我們走到迷宮裏來了,老趙,小徐,你們以前碰到過這種情況沒?”
徐白臉仰頭看著這幾個門不說話,老趙也靠在牆上直嘬牙花子,看樣子也沒什麼頭緒。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誰能想到陵墓的主人把他的地宮硬生生地給建成了迷宮,這也太非主流了。我敲了敲兩側的牆壁,得,瞧這硬度,連盜洞都沒法打,我們算是被困在裏麵了。
“要不我們走回去再看看?”我提議道。不過事實證明這絕對不是一個什麼好主意,按照我原來的想法,實在不行我們也能回到那個擺著轎子的側室裏順著來時的盜洞出去,但現在出現在我們麵前的,又是三個門。
“這地方也太邪性了,”老趙吐了口唾沫,“你們剛才出來的時候誰注意到旁邊的門框了?”
我們都搖頭,黑燈瞎火的誰能注意到那麼個東西。徐白臉還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仰著腦袋,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沒事兒,沒事兒,”我安慰著自己,“不就是三個門麼,我們來時的房間肯定在這三個門裏麵,一個一個找不就得了。”
十五
高胖子顯然已經被這些門繞暈了,蹲在地上不說話。我把他拉起來說走吧,總在這兒耗著也不是事兒,我看了看麵前的三個出口:“咱走右邊?”
“走中間試試。”徐白臉開口說。
我也沒表示異議,本來嘛,走哪個都一樣,反正我們也不認道兒。我跟著高胖子走進了中間的拱門,不多時,就又來到一個側室。
這個側室比我們最開始到的那個還要大一些,依舊是左右兩側的牆壁上各一個拱門,正對著我們的那麵牆上,赫然聳立著一座金殿。
金殿的周身用朱砂圖繪著龍紋,殿頂雕飾著一整條盤龍,怒目圓睜,四肢伸開,龍爪呈車輪狀。支撐著金殿的柱子上配以如意頭長角雲紋,同樣也用朱砂勾畫,遠遠地看著,不禁給人一股肅殺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