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多發一條朋友圈有什麼損失呢？但你得到一筆錢，可是實實在在的收益啊。”
我說：“多發朋友圈本身沒有多少損失，但壞戒有很大的損失。有一條龍，入定的時候許多蟲子以為它死了，就過來咬它，它出定時，本來靠神力可以殺死蟲子，但這樣就壞戒了。於是就任蟲子咬它，任鳥琢它，最後死掉了。龍寧可舍生，也不舍戒，就有很大的功德。宋儒講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和佛教的舍生事小，舍戒事大是一樣的道理。”
他說：“我看不出來有什麼損失，我覺得這種想法很迂腐。”
我說：“當然生死本身就是很殊勝的因緣，因為生死，很多戒可以開，可以舍。但這個故事意在說明持戒的功德，舍戒的過失。你沒有持過戒，看到的世界跟持過戒的人是不一樣的。持戒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是在一點點增長自己的福德。”
他說：“那你說說，你通過持戒得到什麼好處了，得到什麼跟我不一樣的地方了？”
我說：“比如，最簡單的一點，得到了拒絕別人的勇氣。以前你來找我轉發朋友圈，我磨不開麵子，覺得不發就不好意思，隻能勉強自己。時間長了，人人都來找我發，我一一幫轉，發一條朋友圈，下麵有很多評論和提問，不回複吧，人家覺得你怎麼這麼高冷；回複吧，消耗時間和精力，人家還會覺得你很敷衍，就回複一張笑臉，別人對你有意見，你自己也很苦惱。但要說不發，又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啊。轉發不就是隨手的事嘛，隨手就幫朋友一個忙，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嘛，一這樣想，同意了，發了，後麵就伴隨著一堆苦惱。這就是看問題不清晰，不透徹。現在好了，持戒了，不管你是誰，我不能為你壞戒，那我就有勇氣拒絕你了。先前沒有勇氣，因為持戒，得到了勇氣。這還隻是持戒的諸多功德中極小的一部分。真正的功德要比這多得多。”
他說：“還有什麼功德？”
我說：“最大的功德是增長智慧，但這個不好說，你體會不了。隻說一點，就是養成自律的習慣。比如一個說戒煙就能戒掉，說戒酒就能戒掉，說戒什麼就能圓滿完成的人，肯定比那些老是戒煙又戒不掉的人容易有成就。不是說吸煙喝酒影響事業，而是說後一種人，因為總是壞戒，就喪失了自律的能力，一旦不能自律，自己管控不了自己，別人也不會信任他，很多事情就無法成就。從持小戒、持短戒開始，到持大戒、持長戒、多持戒，人就越來越容易駕馭自己。持戒是有章可循地讓人獲得自律的方法，所以說由戒生定，由定生慧。最大的力量隻能通過自律獲得，自律是長久對抗天然惰性的利器，持戒讓一個人變得更有力量。”
他說：“我不覺得持戒是自律，我覺得是自私。佛教講慈悲，講助人為樂，你打著持戒的旗號，其實就是給自己不幫助別人找個借口，為了讓自己少點麻煩嘛，看起來冠冕堂皇，說到底是自私自利。佛教講自利利他，你倒是清靜了，方便了，利他的精神哪裏去了？平常老講布施，你的布施呢？”
我說：“有時候，拒絕人就是幫助人。持戒就是布施。不持戒，就沒有更多的力量可以布施。不拒絕人，就沒有更大的力量去幫助人。你不持戒，無成就，傾自己所有去給別人，能給多少呢？你持戒，有成就，站在那裏不動，別人就受到你的感召和鼓舞。所以佛經上說，持戒具足的大菩薩，他走一步路，一抬腳一落下，就布施給了好多人，就度了無數眾生。”
他說：“胡扯，光說布施，布施在哪裏呢。人家提的簡單的要求你都不能滿足，還談什麼布施。”
我說：“很多時候，拒絕別人不一定不是布施，滿足別人也不一定是布施。真正懂布施的人，往往拒絕別人提出的要求，卻給予他們不曾要求的。人家找你要個東西，你給人家了，人家不會覺得你好，因為那是人家提的，不是你想到的。人家沒有找你要，你給他了，事後他發現超出了他預想的驚喜，就會覺得你很好。當然，目的不是要人家覺得你好，是要真正給予人家好的東西，對人家有幫助的東西。同時，也是你有條件提供的東西。”
他說：“人家想要的難道不是對人家有幫助的嗎？人家根本不想要，你硬要給人家，還說對人家有幫助，不是開玩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