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對某些東西無感?(1 / 2)

還有一種捆綁是強捆綁。它很難隨著環境機緣的變化而解除。佛教講的修行,有“見所斷”和“修所斷”兩種。見所斷的串習,是弱捆綁。一旦你認識到某件事物不是從前理解的那麼回事,對它的態度就會立刻改觀。修所斷則是強串習——明明知道抽煙不好,還是忍不住抽。

實際上,抽煙並不能算強串習。沒有誰生下來就有煙癮。煙癮也是後天培養的。真正的強串習,是和你綁得太緊以至於難以看見它的存在。比如走在街上,有人不小心撞到你,卻罵你白癡,你立刻會生氣。對被罵產生氣憤,也是串習的結果。如果你不懂中文,以為他講的是對不起,情勢就會改觀。兩個人能罵起架,肯定是基於一些默契的。這種默契又基於更根深蒂固的串習,比方說對侮辱的認知。別人隻是罵你,於你無損,但很多人認為於己有損,為什麼如此認為呢?因為祖祖輩輩都是這麼認為的,很多時代、很多地域的絕大多數人都是這麼認為的。但也不是沒有例外,在藏地,家裏來了窮苦的客人,要十分隆重地招待;來了尊貴的客人,則簡單地招待。如果地位尊貴的人受到別人的謾罵侮辱,往往會彬彬有禮地回應,如果直接回擊,就會受到更大的恥笑。

還有一些串習是隱微的。比如對某些東西是否感興趣。像我,雖然對文學感興趣,但是對外國文學,尤其是俄國文學,無論如何感不起興趣,托爾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是公認的偉大作品,我卻總是難以體會到它的好。還有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馬佐夫兄弟》,許多人被這本書震撼得無以複加,而我一讀就困,為了堅持讀完,睡著過好幾十次。

我從前不覺得這種事情是遺傳。現在越來越傾向相信。說起來可能令人質疑,一個閱讀文學作品的人,如果辨別不出一部作品的好壞,似乎是學養不夠。但很多時候,辨別力的匱乏並非因為學養,而是因為稟賦。換言之,因為基因。如果不明白這個道理,就很容易去做一些培養興趣的蠢事。“培養興趣”更應該叫“激發興趣”,也就是說,你身上本來就有對某種事物感興趣的種子,才可能被激活,如果沒有種子,是沒辦法激活的。

我最早讀金庸是10歲,讀《射雕英雄傳》,一捧在手裏就被吸引了,直到讀到歐陽鋒、洪七公、郭靖、黃蓉在大海上漂流,才略感乏味。當時以為是疲勞所致。後來隔了好多年不讀,有一年,重讀《射雕英雄傳》,又是一讀就被吸引,讀到大海漂流時又丟下了。

再後來,多次在電影院裏看到大海的場麵昏昏欲睡,我才覺得,很有可能是我對大海不感興趣。《加勒比海盜》那麼風靡,我卻絲毫無感。我把讀過的以海洋為背景的故事梳理了一下,發現沒有哪個給我留下深刻印象。金庸專門在一篇散文裏說過,他對寫航海的幾章頗喜歡,我卻不喜歡。這種不喜歡當然不是因為他寫得不好,而是因為我的口味。我從小喜歡看《格林童話》《一千零一夜》等,以城堡、森林為背景的故事我都有興趣,換成大海就不行。

還有一種捆綁是強捆綁。它很難隨著環境機緣的變化而解除。佛教講的修行,有“見所斷”和“修所斷”兩種。見所斷的串習,是弱捆綁。一旦你認識到某件事物不是從前理解的那麼回事,對它的態度就會立刻改觀。修所斷則是強串習——明明知道抽煙不好,還是忍不住抽。

實際上,抽煙並不能算強串習。沒有誰生下來就有煙癮。煙癮也是後天培養的。真正的強串習,是和你綁得太緊以至於難以看見它的存在。比如走在街上,有人不小心撞到你,卻罵你白癡,你立刻會生氣。對被罵產生氣憤,也是串習的結果。如果你不懂中文,以為他講的是對不起,情勢就會改觀。兩個人能罵起架,肯定是基於一些默契的。這種默契又基於更根深蒂固的串習,比方說對侮辱的認知。別人隻是罵你,於你無損,但很多人認為於己有損,為什麼如此認為呢?因為祖祖輩輩都是這麼認為的,很多時代、很多地域的絕大多數人都是這麼認為的。但也不是沒有例外,在藏地,家裏來了窮苦的客人,要十分隆重地招待;來了尊貴的客人,則簡單地招待。如果地位尊貴的人受到別人的謾罵侮辱,往往會彬彬有禮地回應,如果直接回擊,就會受到更大的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