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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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夥子是誰?”我問。[比奇中文網www.biqi.me首發]+言情內容更新速度比火箭還快,你敢不信麼?

“唉,誌忠跟前的大小子,我那寶貝長孫嘛!大兒誌忠你熟,這幾年在城裏開飯館賺了幾個錢,把娃慣得沒點樣子啦!書不好好念,莊稼更不願種,壞毛病學了一身!唉,從前的窮光景咱沒過怕,眼下這日月有錢了也得走正道!”“唉呀,你又來啦,人家遠路風塵剛到,也不張羅著買菜做飯。趕緊到大橋上割幾斤羊肉,咱好吃羊肉臊子養麵鉿鉻。”王美英說。

“不用,玉米顆子飯就洋芋酸菜,最好不過了!”

“對,我也是這心思。”陳萬喜接過我的話說。

倆人隨即開懷大笑起來。笑聲裏,我又看到了十多年前那個樂嗬嗬的陳萬喜。看得出老漢很有些懷念過去了的日子。其實,那段困苦勤儉的日子,倒也真有許多東西值得回味。

993年6月20日

夜裏,偶然於睡夢中見到了好久沒有消息的白鬆年。醒來後,心中很是不安。

在延安城附近一條陡峭的山坡小路上,一個身材高大,腰板挺直的老人,手裏拄著拐杖,艱難地朝山下移動著腳步。恍惚之中,見他麵帶病容,神情木訥,須發蓬亂,衣衫不整。定睛看時,竟是老友白鬆年!他也認出我來,目光驟然一亮,身子前傾著,終因腿腳不靈便,才立著沒動。我很驚喜,就要上前握手問安,腳下像被繩索捆著一般,動彈不得。心中正急,卻聽他說老弟,今日在此邂逅,足見三生有緣。”言詞仍然文氣十足。“近來身體欠佳,幾乎中風偏癱,虧得醫治及時,方才幸免於難……”我聽得,心中不勝悲淒,聯想起中風臥床的父母雙親,不禁潸然淚下。又怕路人見笑,忙躲於近前一株樹後抹淚。他看不見我,忙用目光急切尋找。那一份誠摯癡情,使我大為感動,刹時淚如泉湧。因尋我不見,他發瘋一般丟了拐杖,大步趔趄走來。我再也顧不得許多,急忙迎上前去,嘴裏不停地說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聽到了。”夢幻自此驚醒,我卻淚流不止。窗外天色尚暗,再也無法入睡。同白鬆年十多年斷斷續續的交往情形,一幕接著一幕,不停地浮現在腦海之中。

算起來,白鬆年該有70歲了。982年春天,我在延安四中認識他時,大約已年近花甲。那時他身體尚健、髙大魁梧的身板,坐立行止,總是昂首挺胸。加之背頭梳得溜光,中山裝幹淨整潔,講話文白間套,初次見麵,便覺與眾不同。當時他教初中曆史,我教高中語文。既不屬一個年級,也不在一個教研組活動。但由於同是獨身注校,工作之餘便時常一道散步閑聊。他很和氣,在我們年輕人麵前絲毫沒有年老人的架子。加之見多識廣,思想活躍,相互間便很有些共同語言。我的窯洞門口是他回自己窯洞的必經之處。出入路過,隻要見門開著,他總會進來同我閑談幾句,漸漸便成習慣。後來時不時地還邀我到他窯裏小坐。他的辦公兼宿舍的窯洞,緊靠校園西圍牆。是把一孔石窯由中腰隔開後朝西的那半孔。由於麵朝圍牆,躲開了校園的喧鬧,雖是背光,卻很清靜。主人顯然很愛花,別出心裁在牆根用廢磚圍起一座小花壇。種上並不名貴的大紅花、雞冠花,遂使不足8米寬的小院透出幾分清雅,幾分生機。他住的窯洞雖小(不足0平米),卻絲毫不像我在陝北鄉下見多了的那祌齷齪不堪的“老光棍窯”。雖然隻有一桌一炕,一椅一凳,一隻簡易書架和一隻小木箱,但他把這些擺放得格外有序,擦拭得一塵不染。連泥土地麵也時常灑水,清掃得幹幹淨淨。每次我去串門,他總是很高興,很熱情。硬把那隻綁了棉墊的椅子讓給我,自己坐在木凳上。起初我很過意不去,日子—久,也就不硬推讓。知道他不是客氣,而是真心歡迎我的到來,是一片真誠。硬要不坐,他心裏反倒不舒服。不光是讓椅子,每次還要鄭重其事招待一番。知道我不吸煙,便拿出一個鐵罐頭盒改製的小糖盒,打開來,揀一顆他認為最髙級的糖塊,親手剝開糖紙,眼見我含進嘴裏,然後又去沏茶。他忙著這些事,臉上透出少有的快慰,甚至有些興髙采烈。話也格外多,隻是話頭有些紛亂,有點兒不知該說什麼才好的勁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