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致第二天醒過來,商逸已經離開,她手上的銬鏈也已經被除去,床頭上甚至放著一小瓶去瘀藥膏。景致揉著手腕看了兩眼,冷哼一聲,一分鍾後卻還是把藥瓶拿過來,很仔細地塗在那兩圈瘀青上。

除了在有關錢權的交易上錙銖必較寸土不讓以外,景致一直都以不虧待自己為原則。她的意誌力向來不高,更忍受不了肉體上的折磨,骨氣這個東西於她而言太過華而不實,實在沒什麼吸引力,因此在一些無傷利益隻關乎節操的小事上,她即使相當反感,也會妥協得十分快,從不自討苦吃。

除此之外,她也不怎麼在乎使些陰損手法。色誘、竊聽、綁架、暗殺,凡是能達到目的的手段,隻要最終能利大於弊,她都不介意嚐試。景舟曾在一次長老會上對她的毒辣作為激烈反對,景致一身豔麗紅裙,對這位名義上的新任景家掌門極其溫柔地一笑:“哥,我們做的是軍火生意,不是辦慈善基金會。你要是用一本聖經就能讓他們吐出幾千萬的債資來,那我全聽你的。可如果不行,你就給我閉嘴。”

因此在景舟眼裏,他這個親妹妹實在讓他失望。景舟喜歡蘿莉,可他妹妹偏偏是個女王;景舟喜歡溫柔善良的蘿莉,可他妹妹偏偏是個心狠手辣的女王;景舟喜歡喜歡溫柔善良正直乖巧的蘿莉,可他妹妹偏偏是個心狠手辣自私自利的女王。

當然在景致眼裏,她這個親哥哥也實在讓她失望。景致喜歡大叔,可她哥哥偏偏是個美男;景致喜歡殺伐果斷的大叔,可她哥哥偏偏是個風花雪月的美男;景致喜歡殺伐果斷內斂睿智的大叔,可她哥哥偏偏是個風花雪月樂天知命的美男。

於是天不遂人願,當年的景家掌門,景舟景致的父親景肅年所殷殷希望的大叔蘿莉之兄妹標配,在他去世後生生被不爭氣的兒子和太爭氣的女兒擰成了女王美男母係社會。

當然這都已經是一年前的事了。母係社會曇花一現,隻兩年的時間景家就又換了江山。如今景舟早已被商逸打發到小島上好酒好菜地伺候著,非死不得離開;景家眾元老死的死殘的殘癡呆的癡呆,僅剩下的三位被景致秘密安置到了美國,卻還是被商逸發現;剩下其餘人等則被商逸或者收編或者流放,刻意打散,七零八落不知去向。

商逸這個人,幾年前還有幾人同他稱兄道弟直呼一聲“商逸”,如今整個圈子都要或情願或不情願地恭敬喚一聲“商少爺”。明明比景致更複雜陰險,卻長了一張比景舟還要溫柔風流的臉。有一雙形狀漂亮總是漫不經心的手,卻隨便做個動作都會叫整個圈子誠惶誠恐。唇角總是掛著一點笑意,衣服卻是清一色深紫深藍青黑。腰身精瘦而柔韌,稍微懂點麵相的人都知道這代表著工於心計狡猾成性。

成王敗寇,平心而論,景致並不認為敗在商逸手上有什麼丟臉。然而輸是一回事,輸得心服口服又是另外一回事,妥協是一回事,心甘情願地妥協又是另外一回事。景家風雨飄搖曆經百年,也許蠢貨不少,卻罕見懦夫。

景致慢悠悠下了床,洗完澡站在鏡子前麵,從鎖骨往下吻痕漫布,顏色輪廓都很清晰。不過已經比預想得好很多。

景致換個方式安慰自己,商逸在不變態的時候,好歹也算是個頂尖床伴,如此耐心細致地伺候自己,她並不算虧。

景致親眼見過不少以性事當手段折磨犯人的例子,她自己都還拿這種事教訓過一個口出狂言的小明星,因此商逸在床上沒什麼太過特殊的愛好,沒施過什麼重手,已經讓她感到十分慶幸。不管怎麼說,隻要她誠實一點,她都得承認自己算得上是景家上下對商逸誓死反抗的人裏所受待遇最好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