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叫她自製一點,”哈利說,“這樣比較……”他找不到言辭來精準表達自己的意思,可能這個詞並不存在,如果存在的話,應該介於“恰當”和“不會讓人覺得尷尬”之間。
“難道哈利·霍勒竟然會害怕一個喜歡坐前排又愛上講師的小女生?”阿諾爾咯咯笑說。
“……恰當而且不會讓人覺得尷尬。”
“這件事你得自己解決,哈利。你看,她來了……”阿諾爾朝學校餐廳窗外的廣場點了點頭。西莉亞·格拉夫森獨自站在一群正在談天嬉笑的學生旁邊幾米,抬頭看著天空,目光正跟隨某樣東西。
哈利歎了口氣:“也許我應該過一陣子再處理這件事,統計數據顯示,這類對老師的迷戀事件,百分之百都很短暫。”
“說到統計數據,”阿諾爾說,“聽說哈根派人在國立醫院看守的那個病人死於自然因素。”
“聽說是這樣。”
“FBI統計過這些數據,他們調查了在接到正式傳喚和開庭的這段時間,檢方關鍵證人死亡的案例,發現在被告麵臨十年以上刑期的重大案件中,證人有百分之七十五的比例死於所謂的非自然因素。這個數據促使許多證人的屍體被重新檢驗,結果數字一口氣提升到百分之九十四。”
“所以呢?”
“你不認為百分之九十四的這個比例很高嗎?”
哈利凝視著廣場,隻見西莉亞依然看著天空,陽光灑落在她仰起的臉龐上。
他低低咒罵一聲,喝完剩下的咖啡。
甘納·哈根坐在貝爾曼辦公室的靠背椅上,抬頭看著警察署長,一臉訝異。他剛才跟米凱說他違抗命令設立了一個小組,並計劃在白克區設下圈套。他之所以訝異是因為署長罕見的好心情竟然沒被這個消息破壞。
“太好了,”米凱高聲說,拍了拍手,“我們終於可以先發製人。那我可以把這個計劃和地圖交代下去,好讓我們大幹一場了嗎?”
“我們?你是說你要親自——”
“對,我想這場行動由我來領導比較合理,甘納。這種大規模行動的決策會涉及高層——”
“隻不過是一棟房子和一個人——”
“這場行動牽涉的範圍那麼廣泛,我身為最高領導人當然要親自出馬,而且這場行動一定要保密,這點非常重要,你明白嗎?”
哈根點了點頭,心想之所以必須保密是為了避免無功而返。但話又說回來,如果這場行動成功逮捕到凶手,媒體一定會大幅報道,到時米凱就能順勢居功,告訴媒體說這場行動是由他親自領導的。
“明白,”哈根說,“我會跟進這件事。那麼鍋爐間的小組也可以繼續工作嘍?”
米凱哈哈大笑。哈根心想究竟是什麼事可以一夕之間讓米凱心情大好?他看起來似乎年輕了十歲,減輕了十公斤,自從上任以來就深深蹙起的有如一道深溝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你可別得寸進尺,甘納。我喜歡你的構想並不代表我喜歡下屬違抗命令。”
哈根聳了聳肩,但仍直視署長那冰冷嘲弄的目光。
“我要先凍結你這個小組的一切活動,等待進一步通知,甘納。這場行動結束以後,我們得好好談一談。在這期間,如果我發現你們進行一次計算機搜索或打一通手機電話來調查這件案子……”
哈根心想,我年紀比他大,也比他優秀。他繼續抬眼看著米凱,知道心中升起的反抗和羞愧情緒使得他臉頰泛紅。
他提醒自己說,製服上的金色階級標識隻不過是裝飾品。
接著他垂下雙目。
夜色已深,卡翠娜·布萊特看著麵前的報告。她不該做這件事的。剛才貝雅特打電話來說哈根要他們停止所有手邊工作,這是米凱直接下達的命令。因此卡翠娜現在應該在家裏,躺在床上,手邊有杯菊花茶,身邊有個愛她的男人,觀賞她愛看的電視劇。現在她卻坐在“鍋爐間”裏看命案檔案,找尋可能的瑕疵或線索,指出有哪裏不對勁,或是有曖昧不明的聯結。這聯結是那麼的曖昧不明,跟愚蠢隻有一線之隔。但真是這樣嗎?通過警方的計算機係統很容易就能調出安東命案的報告。關於車輛搜索的描述非常詳細,讓人看了昏昏欲睡,那麼她為何會停在這個句子上?警方從安東車上找出的可能證據包括一把雪鏟、一個打火機,再加上一塊粘在駕駛座底下的口香糖。
報告裏附上了安東身後留下的遺孀勞拉·米泰的聯絡方式。
卡翠娜遲疑片刻,還是拿起電話撥打這個號碼。接起電話的女性聲音聽起來十分疲憊,帶有一種安眠藥所帶來的昏沉。卡翠娜自我介紹,並出言詢問。
“口香糖?”勞拉緩緩複述,“沒有,他不吃口香糖的,他習慣喝咖啡。”
“那麼開那輛車的其他人有沒有吃?”
“那輛車就隻有安東在開。”
“謝謝你。”卡翠娜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