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又夢見了瓦倫丁。
裏科伸手從床邊桌拿起一瓶水,這水嚐起來有他自己的嘴巴、死亡和病菌的味道。
旅館提供西式早餐,附上一份兩天前的挪威報紙。早餐他動也沒動,報上依然沒有瓦倫丁被捕的消息,為何如此不難推測,因為瓦倫丁已不再是瓦倫丁。
他心想是不是該告訴他們?是不是該打電話給那個叫卡翠娜·布萊特的警察?告訴她說瓦倫丁變了。裏科發現在泰國隻要去私人診所花個一千多塊挪威克朗就能搞定這種事。他要打電話給布萊特,留下一則匿名留言,說他曾在魚店附近看見瓦倫丁,而且瓦倫丁動過大型整形手術。他通報這個消息並不求回報,隻是為了協助警方逮到瓦倫丁,讓他可以一夜好眠,不必再夢見這個人。
科莫多巨蜥在水坑旁幾米處蜷伏下來,水牛已浸入水坑的冰涼泥水裏,一點也不在意那隻三米長的肉食怪物就趴在不遠處守株待兔。
裏科覺得一陣作嘔,雙腳一晃下了床。他全身肌肉酸痛。天哪,這感冒也太嚴重了吧。
他走出廁所時,喉嚨仍因沾有膽汁酸而感覺熱燙燙的。他做了兩個決定。第一,他要找家診所,叫醫生開些在挪威不可能開給病人的強效感冒藥給他。第二,等吃了藥,感冒好一點之後,他就會打電話給布萊特,描述瓦倫丁的容貌,讓自己可以睡個好覺。
他拿起遙控器,調高電視音量。一個熱烈的聲音傳了出來,用英語解說過去有很長一段時間,大家都以為科莫多巨蜥是用含有細菌的唾液來殺害獵物,它們會在獵物身上咬一口,把唾液注入獵物的血管。然而現在科學家發現其實科莫多巨蜥的腺體會分泌毒液,注入血管後會造成獵物的血液無法凝固。獵物雖然隻是被咬一口,感覺沒什麼大礙,但最後卻會慢慢失血過多而死。
裏科打個冷戰,閉上眼睛想睡一會兒。羅眠樂。他突然想到,這可能根本就不是感冒,而是戒斷症狀,而芭堤雅的旅館客房服務菜單上說不定有羅眠樂。他突然雙眼睜大,因為他覺得難以呼吸,驚慌不已。他扭動身體,仿佛在抵抗一個隱形的攻擊者,就跟那次在魚店裏一樣,怎麼吸都吸不到氧氣!過了片刻,他的肺髒終於吸到氧氣,身體跌回床上。
他看著房門。
門是鎖著的。
這裏沒有別人,一個人也沒有,隻有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