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忽然成刑警(2 / 3)

然後,他果真看到了才賀的臉。

那張在火焰中呈現扭曲狀態的達摩的臉,顛倒過來一看真的很像才賀,跟錯覺畫很類似。

“真奇怪,”慎吾站起身來,“這是什麼類型的笑話嘛。”

“我不這麼想,因為……”

東吾和才賀的相遇,是在《火炎》發表之後許久,東吾又發表了《河川風景》之後的事。《火炎》之中絕對不可能出現在畫作創作完成之後才和東吾邂逅的人物的臉。

“去問問他們。”

走廊那頭傳來腳步聲,明子的臉忽然冒了出來。

“你們餓了吧?我做了三明治,都來吃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

看著明子離開,順才對慎吾說道:

“小慎,這件事暫且保密。”

“可以啊,但為什麼?”

為什麼呢,順也說不明白。但他有一種感覺:考慮到東吾融入畫中的感情,絕對不能冒冒失失地跑去問他。

於是,他笑著對慎吾說:

“如果我們對東吾先生說,我們用屁股對著《火炎》又倒立看畫,他的心情會更加糟糕的。”

2

十二月過去了一半,順和慎吾終於將連鎖信“嫌疑人”的名單縮小到了僅有一人的程度。

對方名叫大木毅。兩人走了許多冤枉路才發現,對方其實就住在靠近慎吾家的公寓樓裏。當東吾、才賀和後藤吾郎三人在後藤家門口對吼的時候,以大木家的距離絕對能夠聽見。

大木是隔壁班級的學生,成績和慎吾不相上下,身高則和順幾乎持平。然而,大木一個月的閱讀數量,大概比順和慎吾兩人一年的閱讀量加在一起還要多得多。

過度閱讀的必然結果,是大木鼻梁上那副重度近視眼鏡。並且,大木貧乏的朋友圈中,並不包含順或慎吾。

“要怎麼接近他?”順說。

“不能用實力正麵突破嗎?”慎吾說。

“我們又沒有傳票,還是用老實點兒的方法吧。脫掉鞋子拿在手上怎麼樣?”

“也好,萬一發生什麼狀況還可以用鞋子痛毆對方。”

這也太危險了——如此判斷之後,順火速和城東警署取得聯係。

不湊巧的是,道雄和速水都不在署內。川添警部接了電話。

“我直接和他見麵問話吧。地點在哪兒?”川添警部如此說。

簡直像把拍攝家庭影視的任務拜托給史蒂文·斯皮爾伯格一樣——大材小用了。如此想著,順還是指定了地鐵站附近的一家麥當勞。

時間是周六放學後。

“這次的現代語讀書感想啊,輪到我公開自己的讀後感。野田老師太嚴格了,很難想到好點子。然後啊,佐伯同學告訴我,大木同學之前拿過滿分,可以向你請教該選哪本書。”

佐伯同學是大木毅最好的朋友之一。順亮出了佐伯的名號,再甩出“請你吃麥當勞”的誘惑,成功將毅引誘出來。

一踏進快餐店,就看到川添警部和一臉緊張的慎吾正坐在靠窗的位置。順走到內側的包廂位置,毅則用不徐不緩的口吻說道:

“野田老師喜歡能夠打動人心的作品,選擇《高瀨舟》效果會比較好。”

“話說回來,你用複印機傳送過連鎖信對吧?”

毅含著奶昔的吸管愣住了。

“而且,你還用和連鎖信相同的字體寫了匿名信,塞到我家信箱裏。”

毅的喉結上下滾動著。順微微一笑。

“很抱歉威脅了你。但這很重要,也絕對不會給大木同學增加麻煩。應該說,我們需要你的協助。”

“協助?”

配合著順的頷首,警部和慎吾站起身朝他們走來。

毅的個性絕對算不上固執,連保持沉默的權利都沒有行使。

“那家的謠言傳得很廣,我很在意到底會怎麼樣。然後,後藤同學家門口發生爭吵,我發現是那家人在大吼大叫……”

談話時,毅將眼鏡摘了下來,讓他的眼睛看上去頓時小了不少。他看上去筋疲力盡,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從他們的怒吼中,我才知道住在那棟房子裏的人叫‘筱田東吾’。”

“還知道了我爸爸是刑警。”順說道。

“對,是這樣沒錯。聽得很清楚,正確說來,根本就是噪聲。”

慎吾擺出一副仿佛吃到了很苦的東西的表情。毅匆匆瞥了眼慎吾的臉,急忙垂下目光。

“然後,第二天去私塾的時候,大家都在討論這個話題。”

“私塾?不是學校?”

“對的,是‘英明’。”

警部不解地望向順。順解釋道,“英明”指的是地鐵站附近的“英明進學私塾”。

“是個教學水平很高的地方。”毅加上這句不是非說不可的解釋,又偷偷瞄了慎吾一眼。

“原來如此。然後呢,私塾裏什麼狀況?”

“然後,有個朋友說他認識筱田東吾,說他是個了不起的畫家,引起了一點兒小騷動。”

毅似乎有些為難地閉上了嘴。警部點點頭,柔和地問:“然後呢?”

“然後大家說,既然是名人,那就稍微惡作劇一下。”

順歎了口氣。

警部說道:

“然後,你就給八木沢同學的刑警父親寫了匿名信,對嗎?”

“真是大閑人。”慎吾吐出的這句話,讓毅縮起了身子。

“我隻做了這一件事,真的隻是想稍微惡作劇一下。當知道匿名信上的字體和碎屍案的犯罪聲明用的字體是一樣的,我都快給嚇死了。真是這樣的,所以在那之後,我再也沒有寄過任何東西。”

毅帶著滿臉的訴求如此對順說道。

警部以沉重又渾厚的聲音繼續詢問:

“模仿連鎖信的字體,是你想出來的?”

“是的。用自己的字體寫匿名信還是感覺很可怕。剛開始我想過剪報紙上的字再貼起來,但那樣太麻煩了。”

“你真的隻寫過一封信嗎?”

“絕對是真的。”

“也就是說,碎屍案的犯罪聲明,和你送到八木沢家的匿名信之間完全沒有關聯——是這樣沒錯吧?”

毅急切地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