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我開始意識到自己的討厭,分明是給這篇發言的翻譯添麻煩,還給與會者添麻煩,我向大家傳達著不可傳達的東西,為什麼不能談些大家共知共識的事物呢?比如國際機場;比如五星級酒店;比如美式快餐,麥當勞和必勝客;再比如地鐵,地鐵裏的人,至少一半以上低頭看著他們的蘋果手機,那是由一個名叫喬布斯的人發明,被認為,事實也是改變了世界,現在,“三星”也趕上來了,大有壓倒取代的勢頭,但源頭還是要追溯到喬布斯。即便在我們本土,也不乏為全球所認識並冠以文化美名的存在,比如中國餐館,已經遍布世界,“宮保雞丁”“咕老肉”“酸辣湯”是典型性代表,“豆腐”的字音則進入英文詞列,還有“功夫”——就是《功夫熊貓》中的“功夫”,中國也成為中國標誌。“茉莉花”的旋律被意大利歌劇《圖蘭朵》帶上國際舞台,同時也帶去神秘殘酷的中國公主和富有的東方王朝,我猜想大約應歸功於馬可波羅,他開通了西方與中國的商路,從此也可看出,中國符號最初是以貿易的方式輸出的,這個傳統似乎一直延續到今天,再加上外交,比如方才提到的熊貓,比如旅遊業,比如奧運會,比如世博會……我終於說到為人們普遍接受的中國了,在最新一部美國“007 ”電影中,上海,就是我居住的城市,出現在裏麵,汽車追逐在高架橋,兩邊摩天大樓的窗格子燈火通明,蜂擁而傾,流螢飛濺,速度,製高點,不夜城,奇情,你們還能說不了解嗎?還能說我們離群索居嗎?
就連我方才說的中國漢字,也在溶解於普遍性的命運裏,那方塊字,單音節的藩籬在潰散。原本,它是有著強大的不兼容性,每一點外來的因素,必須轉化性質,才可介入。比如,Basketball 這個運動項目,在漢語中,被譯成“籃球”兩個字。
先將Basket 意譯成“籃子”的“籃”,再將Ball 意譯成“球”。
籃球,多麼好聽,好看,又象形,又達意,這就是漢語的精致,同時也成了麻煩。在日語裏,它直接為假名表音。假名具有靈活機動的特性,可迅速將陌生的事物融入體內,然後共生共長,而漢語的個性卻過於強烈,它每接受一項不同質的成分都需經過刻意的勞動。我們在化學課堂上學習的元素表,大約很少思考過這些名詞的來曆,那是近代中國的科學家和語言學家也許還有社會學家苦心經營,將氣態的元素歸以“氣”字偏旁,金屬則歸以“金”字偏旁,可謂用心良苦。這些文字,是先祖傳給我們的無價寶,據說,倉頡造字時候,天雨粟,鬼夜哭,是驚天動地的大事。盤古開的是自然天地,倉頡開的是人的天地。中國人對文字充滿敬意,凡寫上字的紙張,都不敢亂撒亂棄,要小心收集,在幹淨處焚燒,化為幹淨的灰燼,回進天地。《紅樓夢》裏林黛玉葬花的意境,大約就得自於此。所以,後人們倘若要添加筆畫,重組詞義,必得領天地之旨,順天地之意,決不可輕率隨意。
說到這裏,我開始意識到自己的討厭,分明是給這篇發言的翻譯添麻煩,還給與會者添麻煩,我向大家傳達著不可傳達的東西,為什麼不能談些大家共知共識的事物呢?比如國際機場;比如五星級酒店;比如美式快餐,麥當勞和必勝客;再比如地鐵,地鐵裏的人,至少一半以上低頭看著他們的蘋果手機,那是由一個名叫喬布斯的人發明,被認為,事實也是改變了世界,現在,“三星”也趕上來了,大有壓倒取代的勢頭,但源頭還是要追溯到喬布斯。即便在我們本土,也不乏為全球所認識並冠以文化美名的存在,比如中國餐館,已經遍布世界,“宮保雞丁”“咕老肉”“酸辣湯”是典型性代表,“豆腐”的字音則進入英文詞列,還有“功夫”——就是《功夫熊貓》中的“功夫”,中國也成為中國標誌。“茉莉花”的旋律被意大利歌劇《圖蘭朵》帶上國際舞台,同時也帶去神秘殘酷的中國公主和富有的東方王朝,我猜想大約應歸功於馬可波羅,他開通了西方與中國的商路,從此也可看出,中國符號最初是以貿易的方式輸出的,這個傳統似乎一直延續到今天,再加上外交,比如方才提到的熊貓,比如旅遊業,比如奧運會,比如世博會……我終於說到為人們普遍接受的中國了,在最新一部美國“007 ”電影中,上海,就是我居住的城市,出現在裏麵,汽車追逐在高架橋,兩邊摩天大樓的窗格子燈火通明,蜂擁而傾,流螢飛濺,速度,製高點,不夜城,奇情,你們還能說不了解嗎?還能說我們離群索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