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官一副屠戶相,年過半百了還有著渾然天成的凶狠。薄鳴和郭警官是在他家裏找到他的。上班時間還在家,看來他已經不再專心幹事業了。
麵對警察,他蹺著二郎腿坐在自己家的沙發上,蠻橫地把骨節捏得“啪啪”作響,粗著喉嚨說:“我和那群婊子沒什麼來往!”
“可是曼蓮俱樂部的老板娘麗莎卻說你找張梅花玩樂過幾次,孫亞男的電話簿裏也有你的名字。”薄鳴麵對他的蠻橫泰然自若,和一旁臉色微紅,已經快要發怒的郭警官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哦?是嗎?”孫大官微微一怔,隨即滿不在乎地笑了,“大概是我忘記了吧。老子女人太多,什麼梅花啊亞男啊,哪能一個個地都記住啊!”
薄鳴輕蔑地看著他。這種自以為是的暴發戶最令人鄙視了。她正想著找幾句話釘他幾下子,沒想到郭警官已經按捺不住了:“三月二十八日,張梅花被殺那晚,你在什麼地方?”
“我在家睡覺啊。”
“有證人嗎?”
“有啊。”孫大官傲慢地把後背靠向椅子,“我老婆、我兒子、我家的保姆,都是我的證人,不過聽說自家的人是不能當證人的哦。可是誰在家裏睡覺還叫幾個生人在家呢,你說對不對?”
薄鳴看了看一臉囂張的孫大官,知道他是個不好對付的對手,便拉了拉已經氣得臉通紅的郭警官,示意對孫大官的詢問得打住了。還是再對他身邊的親友進行調查,看能不能查出什麼蛛絲馬跡。
孫大官的老婆和兒子不知是不是豬腦子吃多了,看起來糊裏糊塗,說的話也顛三倒四。薄鳴一行人聽他們說話還得幫他們把話捋順。人們都說糊塗人會說真話,可是薄鳴一行人硬是沒從他們口裏得到一點有用的。對孫大官的保姆和司機的訊問也一樣。直到他們到公司詢問孫大官的秘書的時候,事情才有了那麼一點點的轉機。
孫大官的秘書是個瘦瘦的年輕人。他在回答薄鳴他們問話的時候神經質地捏著一塊老式的懷表。那懷表似乎是純銀的,上麵包滿了銀氧化後的黑殼——專業人士說這叫“包漿”。古樸的花紋蜿蜒著在表蓋上盤旋,別具一格,頗有風味。這塊懷表連著他的手指在薄鳴的瞳孔中定格,看來又要被她記在心裏了。薄鳴最大的特點就是,隻要是不尋常的東西,她看一眼就能牢牢記住。
“雖然我是孫總的秘書,但也不是時刻都能待在他身邊。不過出事的那天晚上我給孫總家裏打了個電話,是孫總接的,所以可以確定那天晚上孫總在家。”秘書的手指在懷表上輕輕地摩挲著,語氣平淡地說。
薄鳴和郭警官對望了一眼。如果這是真的,倒可能是個有力的不在場證明啊。孫大官為什麼沒說呢?忘了?可能嗎?
郭警官的表情嚴肅起來,他怕秘書在這個問題上說謊,因此要帶點威懾:“是什麼時間?”
“晚上十一點三十分左右。”
薄鳴和郭警官又對望了一眼。按照法醫推定,張梅花的死亡時間是三月二十八日晚上十一點到十二點之間。孫大官的家在本市的頂東麵,而張梅花的遇害地點是本市頂西麵的市郊,如果晚上十一點半的時候孫大官還在家的話,那麼跑到城西市郊犯案的可能性幾乎是零。可是這個電話也打得太湊巧了吧。會不會是秘書跟孫大官串通好了呢?會不會是孫大官先精密計算了作案時間,然後再讓秘書在案發時間往他家裏打個電話,自稱是孫大官接的,以此來偽造不在場證明?
“你為什麼那麼晚還往老板家裏打電話?不怕打擾到他休息嗎?”薄鳴的眼珠微微轉了一下,不動聲色地發問。
“是孫總在臨下班的時候布置給我一個任務,叫我無論多晚都要趕出來,趕出來之後還要向他彙報。我在十一點半的時候做好了,就向孫總彙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