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死亡循環(2 / 3)

說這個故事的時候婦女們的眼裏鼓動著恐懼,那神情就好像在說“果然如此”。薄鳴前後一想,立即省悟:她們大概是想說木家詛咒的締造者香綺就是個妓女,而木長齡卻被人以和“妓女”有關的方法殺死,看起來真是被香綺“收走”的。這乍一聽來有些好笑,仔細一想卻著實有點令人毛骨悚然。

如果是一般的堅持唯物主義的警察,肯定是害怕之後就把它斥之為迷信謬傳,再也不會想它,而薄鳴卻沒有這樣,因為她認為所有的迷信和謬傳都有其根源,如果用科學甚至刑偵的方式將它還原,可能會剝離出令人意外的真相。她隱隱覺得木長齡家的傳說和木長齡被殺也許並不是偶然才扯上了聯係,也許凶手和木長齡家還有什麼淵源,而香綺的傳說、甚至這條街上的孕婦的悲劇說不定也另有真相。也許在她以後查案的過程中,還必須查清楚它們才能找到罪案的真相呢。

薄鳴和婦女們告別之後便朝木長齡家走,忽然看到初雲也在陰影裏朝木長齡家靠近,還一邊走一邊探頭探腦。一看到他薄鳴就想笑,放輕腳步走了過去。然而沒等她靠近,初雲就發現了她,一臉駭笑:“你想幹什麼?別告訴我你又想一個大背把我摔地上啊!”

“沒有。”薄鳴忍住笑,臉上佯作無事,“你到這裏來做什麼?”

“現場百遍啊。”初雲做出了一個老刑偵專家般的表情,卻無奈眉眼之間都掛滿了青澀和不專業。

薄鳴更加想笑,朝他打量了幾眼,忽然想起一個記憶片段,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初雲被她笑得既茫然又心虛。

“沒事。”薄鳴笑了許久才忍住笑,“我隻是想起你說你認識‘絲襪綁法’時的樣子了。”說著看向他的眼睛,“我記得你之前說起類似的東西的時候都理直氣壯啊,怎麼那個時候那麼害羞了?”

“我……什麼時候理直氣壯了?”初雲的臉“刷”地一下紅了,神情也更加心虛。

“在訪談的時候啊。”薄鳴繼續看著他的眼睛,“我記得你對自己的寫作思路和取材侃侃而談,一點都沒有心虛和害羞的樣子。”

“那個啊。”初雲鬆了一口氣,“那是文學藝術啊。再說那本書的思想和內容其實都很幹淨,我取材的方式也很正常……頂多隻是找人訪談,又沒有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說到這裏他的心“怦怦”直跳:他也是到現在才明白自己那時為什麼會那麼尷尬和心虛——是因為那是在薄鳴的麵前嗎?現在說的話……更像有急於證明自己清白的意思?

然而薄鳴並沒有繼續探究他“為什麼心虛”,淡然地看著他,目光平靜但滲透力極強:“我可以冒昧地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說。”初雲心裏異常慌亂起來。

“一開始,我是以為你和社會上其他低俗作家一樣,通過窺淫和誨淫來博人眼球,然而看了你的書才發現,你是以很客觀、很平等的目光去正視他們的生活,反映他們的喜怒哀樂、善良與邪惡、滄桑與純真,對邪惡的加以貶斥,對善良的加以頌揚,對可憐的加以憐憫……總而言之,你是真真正正地把他們當作人來寫,真真正正地為他們說話,甚至呼籲……在中國目前的社會氛圍中,一個人能真正做到這樣是很不尋常的……所以我想‘冒昧’地問你一個問題,你為什麼能做到這些呢?”

初雲苦笑了一下——他原本可以像應付報刊記者一樣隨便說幾個藝術上的理由蒙混過去,本來也打算這麼做,但準備開口時卻感到往事已經湧到了嘴邊。

“其實你不應該問我怎麼會做到這些……應該問我為什麼會想這樣做。”他苦笑了一下。那件事一直深植在他的心中,他從沒有對人說過,也從沒有打算跟人說過,現在卻準備對薄鳴一吐為快,甚至覺得不吐不快。

“我之所以把他們當作正常的人……是因為我遇到過這樣一個人,在我很小的時候……當時大家都覺得她是賤人,但是我並不覺得她是賤人……”剛開始時他頗有些語無倫次,之後才漸漸順暢,“她是我的一個鄰居……女的。哈哈,不怕跟你坦白,她很漂亮,也很豐滿,屬於那種能讓小男孩憧憬的人。”說到這裏他忐忑地朝薄鳴偷瞄了一眼。薄鳴輕輕地點了點頭,眼中並沒有溢出不快和貶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