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說:“國家廣開言路,所以上書的人特別多,陛下親自批閱,是希望有可取之處,所以有人乘機宣惡言。臣下勸國君,要恰到好處,言語要委婉。漢文帝要去祭高祖廟,出便門,坐樓船,禦史大夫薛廣德攔車摘帽說:‘應該從橋上過,陛下如果不聽我的勸諫,我就要自刎,用我頸上的血灑在你的車輪上,使你進不得祖廟。’漢文帝不高興。光祿大夫張猛說:‘我聽說君聖臣直,乘船危險,過橋安全。聖主不乘危險的船,廣德的話應該聽。’文帝說:‘曉諭別人,難道不應該這樣嗎?’於是就從橋上過。以此言之,張猛真是直臣諫君啊。”
太宗聽了,轉怒為喜。
魏征諫太宗的事例很多,且有很多是關係國計民生的重大問題,太宗一一聽從,並改正了自己的錯誤,實現了貞觀大治,如果沒有虛懷若穀的性格,是聽不進這些逆耳忠言的。
魏征說:“陛下能夠勵精圖治,那麼三皇就可以變成四皇,五帝就可以變成六帝,夏、商、周、漢不足道也。”
魏征把唐太宗和傳說中的理想君主相提並論,所以敢於犯顏直諫。任何人都有缺點錯誤,關鍵應看他是否聽得進別人的批評建議。
貞觀十八年(公元644年),太宗對長孫無忌等說:“臣下對帝王多順從而不違逆,甘言而取容。我今發問,不得有隱,應依次列出我的過失。”
長孫無忌、唐儉都說:“陛下聖明,使天下太平,我們看沒有什麼過失。”
劉洎則說:“陛下撥亂反正,一心創業,實在功高萬古,正如無忌等所言。但是前不久,有人上書,言語不合陛下意者,當麵責問,使上書者羞愧而退,恐非鼓勵進言者。”
太宗說:“這話很對,我一定改正。”
有一次,太宗發怒,下令殺掉苑西監穆裕,太子李治進諫,太宗息怒。長孫無忌說:“自古太子之諫,都是利用有利時期慢慢勸說,現在陛下盛怒,太子卻犯顏直諫,古今未有。”
太宗說:“與人相處,自然染上對方的習性。自我登基以來,虛心容納正直之言,有魏征朝夕進諫。自魏征死後,劉洎、岑文本、馬周、褚遂良等不斷勸諫。太子從小在我的身邊,耳聞目濡,染以成習,故有今日之諫。”
貞觀二十二年(公元648年),唐朝屢次發動戰爭開疆拓土,還大興土木,百姓勞役越來越重,充容徐氏進諫指出:“頃年以來,力役兼總,東有遼海之軍,西有昆丘之役,士馬疲於甲胄,舟車倦於轉輸,”“雖除凶伐暴,有國常規,然黷武玩兵,先哲所戒,”又說:“夫珍玩技巧,為喪國之斧斤;珠玉錦繡,實迷心之鴆毒。”徐氏通過這些事批評太宗。太宗對徐氏的進諫非常高興,表示願意糾正錯誤,還重重賞賜徐氏,鼓勵其他後宮人員也進諫。
貞觀時期諫諍成風,從朝野到後宮處處都有進諫之言,使太宗集多人的智慧來治理國家。這對於天下大治的形成有積極的作用,正確的決策對國家、對人民的好處是無可估量的。這一時期吏風變得清廉,生產迅速發展,經濟逐漸繁榮,法製得到進一步健全,國家機構都沿著正常的軌道運轉。這都與大家的積極進諫和太宗的從諫是分不開的,君主作為國家最高權力的擁有者,他的一言一行都關係到國家的命運,賢明的君主就會給人民帶來安定的生活,清明的政治。
唐太宗胸懷大誌,要幹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他集雄才大略和從諫如流為一身,位極人主而兼聽納下為一爐。這在中國古代曆史上是非常罕見的,沒有一個皇帝在這一點上可以和他相比。唐太宗極力推崇君臣合力共治,使得唐朝最終形成了貞觀之治的盛世局麵。由於君臣上下集思廣益,考慮問題比較周到,所以一些好的政策能夠及時推行,而那些“惡政”則能夠及時得到匡正,從而避免了擾民現象。唐太宗“君臣事同魚水,則海內可安”的合力思想對於後人來說,不失為一種寶貴的啟示。
在太宗的倡導與鼓勵下,二十多年間逐漸形成了官吏積極諫諍的良好風氣,唐朝政治開明,經濟也繁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