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永生之愛(6)(2 / 3)

“檸檸。”葉琬亭幽怨地看著她,“這不怪你。作為父母,我們這代人沒有做好,給了你太多壓力。你爸爸是愛你的,他也因你而感到幸福,尤其是在他生命這最後一程,他一定非常欣慰。他所有的遺憾隻在於不能再活下去,再愛你久一些,多一些。”

“可是,為什麼非要到了他生命的盡頭,我才知道好好愛他呢?”桑檸倒在葉琬亭的肩頭,淚水無聲地落下,“為什麼我偏偏要給自己留下這麼多遺憾呢?”

“檸檸。”葉琬亭歎息一聲,“你爸爸有句話說得很對,人是一種健忘的動物,隻有到生離死別時才能學會反思。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應該知道爸爸的死亡教會你的不是如何去遺憾惋惜,而是如何懂得感恩,珍惜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桑檸泣不成聲。

這時,夏惜蘭走過來,輕輕搖了搖桑檸,桑檸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那邊的樹林裏站著一個人,她穿著一身黑色的雨衣,手裏捧著一束盛開的花朵,墓園的風將她露出的頭發吹到臉上,使人一時難以分辨她是誰。但桑檸還是一眼認出了她,夏惜蘭也是,否則在看到她那一瞬夏惜蘭的臉上不會出現一絲驚惶。

對於璦蓁,大約因為愧疚的緣故,夏惜蘭一直心存畏懼。

璦蓁走了過來,將手中的花放在墓前,然後站在那裏,凝視著墓碑。

“對不起,我來晚了。”璦蓁轉向桑檸說。

桑檸搖搖頭,“你能來,爸爸就已心滿意足了。爸爸臨死前最後一句話便是要我轉告你的,可惜他沒有說出來便去了。”

夏惜蘭走過來說:“我知道你爸爸要說什麼,他一定是要說對不起……”

“他怎麼對不起她了?”桑檸和葉琬亭詫異地問。

“沒什麼對不起的。”璦蓁飛快地示意夏惜蘭不要說下去,“都過去了。”她的目光又落到墓碑上麵桑健雄的照片上。照片上的人,曾經也是帶給過她童年歡樂和幸福的,雖然他那隻手讓她的一隻耳朵失去了聽力,雖然他的無情曾經讓她和帷源失去了挽救金源的最好時機,雖然當他剛剛入院的時候,她曾經想過因果報應的傳說,可是在聽到他死訊的那一刻,她竟然覺得很難過。

當今天早上接到那個電話時,她覺得自己徹徹底底地原諒了他。

“我今天來,除了看看桑叔叔,還有一件事情。”她轉向桑檸,“今天早上接到彭律師的電話,桑叔叔將宏建百分之五的股份留給了我,我想把這百分之五的股份轉讓給桑檸。”

“不,這是爸爸留給你的。”

“他的心意我已經收到了。可是等書淇的官司一結束我便會到美國去,三年五載或許十年八年都不會回來,留著它們有什麼用?而你則不同,你要繼承他的事業,單憑你的那一部分是不夠的。”

桑檸沉默了。璦蓁彎腰向桑健雄行禮之時,她站在她身邊,問道:“璦蓁,一直想問你一件事,你的耳朵是怎麼了?”

璦蓁走到她身邊,高高的鼻梁上掛著的那滴雨珠使她的笑臉美麗得像一朵荷花,“別問了,都過去了。你曾經說過你願意和我分享你的一切,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我也是呢?你要好好地生活,就像書淇所說的,你的生命不僅僅是你自己的,還延續著桑叔叔的,帷源的,交錯著我的,因此你一定要讓自己幸福。”

“璦蓁……”桑檸一把抱住她,淚如雨下,“我就知道,你永遠是我的璦蓁,永遠是!”

璦蓁笑著拍打她的肩,“如果當初在車上的是我,我也會不顧一切地去保護你,而你,也會那樣對我,是嗎?”

桑檸噙著滿眶的淚水,不住地點頭。

“所以,對於這個帷源和我想用生命守護的你,我們三個人的心應該在一起,希望你幸福的。”說完,璦蓁便又是一個清淡的微笑,“記得一定要幸福哦,這是你欠我的。”

說罷,她便向墓地外走去。桑檸滿臉是淚,在她身後叫住了她,她回過頭來。

“璦蓁,你也一定要幸福。”

璦蓁嫣然一笑,沒有回答。當她穿過那片小樹林時,雨水、淚水已經交織成一片,模糊了她的眼睛。

正如璦蓁所說的,要繼承宏建的事業,單憑桑檸的那一份是不夠的,尤其是在宏建這麼風雨飄搖的時候。桑健雄臨終前將他在宏建的股份,除了璦蓁那份,葉琬亭和夏惜蘭各占百分之五,汽車和房子留給了夏惜蘭和文昊,剩餘的份額桑檸占百分之十三,文昊占百分之十一,文昊尚未成年,他的權利由夏惜蘭代為行使直到他滿十八歲。

這樣的話,即使加上葉琬亭和璦蓁的,桑檸在宏建也隻能占到百分之二十三,並不存在任何優勢。夏惜蘭對桑檸的戒心一直存在,加上親眼看到她和璦蓁重歸於好,便更加放心不下。大約是她曾經對待璦蓁的態度,讓她自己都覺得是不可原諒的。因此桑健雄入土為安後,她便一直在努力為自己尋找依靠。

因此,桑檸關於在西安投資建廠的提案被否決了。眾股東在前途不明的情況下,誰也不願意讓宏建的資金陷到任何一個項目裏去。桑檸費盡心思勘察的投資環境便就這麼付諸東流,多少個日夜的辛苦也因此白費。

書淇和銀濤的案子審理完結了。出人意料的是長河集團竟然沒有派出任何人出庭作證,最終書淇因證據不足而罪名不能成立,銀濤則被判處了緩刑和罰金。

庭審完畢後,亦軒前去接銀濤,卻不見銀濤人影,反而碰到了敏希。她穿著一件綠絲長裙,衣領打褶,腰間係帶,看起來清秀美麗。亦軒知道敏希的親生母親曾經是紅極一時的模特,因此她在著裝方麵向來品位很高,再加上她把那留了五六年的長發剪短了,神清氣爽,如清風撲麵。

“你參加庭審了?”亦軒問她道。

敏希點點頭,“是的,結局還算不錯。你知道嗎?一整個上午我都在盼著你的身影不要在證人席上出現。”

亦軒知道她在開玩笑,說:“我母親終於想明白了。你和銀濤還好吧?”

敏希搖搖頭,“我們已經離婚了。當初是我揭發這件事情的,直到我認識我現在的男朋友。他讓我明白幸福在仇恨之外,因此我也不想再糾纏於其中。從小就和銀濤很好,不想看到他有事。”

亦軒讚歎著說:“也是,你也應該展開你的新生活了。”

敏希開懷地笑了。亦軒很少見她這麼笑,但是他能夠感覺到,她這次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盡管他不確定她是否真的解脫了,但是他能夠感覺到至少她在那樣努力著。

“寧平商廈的揭幕儀式是明天吧?推遲了這麼久,終於到來了。”

亦軒點點頭。

她伸出手去,“雖然我不能參加了,但還是祝賀你。”

亦軒伸手握住她的。

敏希向階梯下的停車場望了一眼,一輛黑色的奧迪車裏,有人正在向著她揮手。她抿嘴一笑,“接我的人來了,我先走了。”

亦軒順著望去,隻見那人已經從車上走了下來,大約四十歲,中等個子,相貌平平,正衝著敏希招手。

敏希走了幾步,轉過頭來看著亦軒,說:“沒想到我這麼快就開始約會是嗎?人生太短暫,應該大膽去愛,即使是錯誤讓人痛苦,也比錯過讓人遺憾活得充實不是嗎?再見了!”說罷,她便向著那邊跑去,輕快得就像一隻雲雀,仿佛是從未受過任何創傷的少女,急切地奔向自己的夢想與愛情。

亦軒站在那裏,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敏希永遠都像太陽一樣熱烈,不是嗎?

書淇從法庭裏出來的時候,亦凡站在距離他很遠的廣場上,看著一群人走過去簇擁著他,其中還有璦蓁、桑檸的身影,他們有說有笑地鑽進一輛轎車疾馳而去。見書淇平安出來亦凡心裏的一塊石頭終於落地,空氣也變得像泉水一樣甘甜。接著,她便向著他們相反的方向走去,時候不早,她也該去不遠處的那所聾啞學校,開始她的新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