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曹操一出錯,司馬氏笑了(2 / 3)

“為……為什麼?孔大夫怎麼這麼傻?”趙彥淚落如雨,拳頭重重地擂在身前的地板上,嘭嘭作響,“趙某隻恨自己是儒生出身、武藝不精,否則一定要效仿那燕國猛士荊軻去謀刺那犯上肆威的曹賊……”

“且住!”荀彧眸中的目光倏然似冰鋒般閃亮了一下,猛一擺手止住了他,“眼下的時勢固然危殆,然而尚不至此,趙君言過了。”他說到這兒,語氣略略一頓,似乎又想起了什麼,淡淡而道,“趙君回宮之後,可以提醒陛下,立即下詔命馬騰將軍擔任衛尉之職,由他執掌皇宮大內的警衛守護事務。”

“遵命。趙某回宮之後一定向陛下迅速轉告令君大人您的這個提醒。”趙彥伏在席上叩頭而答,淚水打濕了席麵,“隻怕丞相大人那裏不會給這道任命詔書‘放行’。”

“你且把這層意思給馬騰將軍暗暗透露一下,他自會知道怎樣配合陛下在曹丞相那裏通過這道詔書的。”荀彧的表情平靜如湖麵,“荀某相信,此番孔大夫無故被劾之事,必定會對馬將軍他也有所觸動的。”

“那……令君大人還有什麼需要吩咐在下向陛下轉奏的嗎?”趙彥慢慢拭去眼角的淚痕。

“本座有一言請你轉呈陛下:垂拱端重,持之以正,鎮之以靜,慮之以慎,縱有虎臣在側,亦不能傷。”荀彧雙目正視著他,仿佛正麵對著那個年輕的大漢天子劉協一般,臉有恭色地開口了,“本座立誓,在本座有生之年,絕不允許任何人削損大漢基業。這一切,敬請陛下寬心以居。”

“在下冒昧代陛下謝過令君大人。一切亦還望令君大人善自珍重。”趙彥神色肅然地點了點頭,然後起身辭別而去。

荀彧目送著他離去,過了片刻,慢慢伸手將那錦帕係攏,輕輕包好了那一塊塊鶴形玉佩的碎片,眼角的清淚又瑩瑩如珠滴落而下。

“叔父大人不必過於悲切。”荀攸從書房內的檀香木屏風後麵徐徐地走出來,輕聲勸道,“孔大夫以玉碎之舉而換得天下忠臣義士之覺醒奮起,您應該為他感到高興才是啊!”

“話雖如此,故人終將遠逝而不得再見,愚叔實是戀戀難舍啊!”荀彧也不回頭,將那錦帕小包握在掌心裏,愴然而道。

荀攸聞言,亦是一陣鼻酸。他靜靜地坐到荀彧的左側,沉默了半晌,待得荀彧的心情漸漸平複之後,才不無憂慮地說道:“其實,侄兒現在甚是為叔父大人擔心——您今日稱病缺席那場給孔大夫議罪的朝會,隻怕曹丞相會對您有所不滿啊!”

“多謝賢侄的關心了。愚叔如今是據道而行、執義而為,再也不會在意他日後如何反應的了,正所謂‘謀國而不暇謀身、憂道而不暇憂己’。他既是膽敢跨出了這一步,也早就應該會料到愚叔今天有這般反應的。”荀彧沉沉的一聲長歎,“倒是愚叔這麼做,說不定反而會連累了身任他曹府軍師的賢侄你啊!”

荀攸聽了,苦笑道:“叔父有所不知,對侄兒這個曹府軍師,他也未必再如先前一般傾心而待了。近段時間以來,曹丞相倒是和賈詡大人走得很是密切。”

“賈詡?”荀彧聞言,微微一怔,臉上露出一縷苦澀,“果然是道不同則不相為謀,道若同則交相為謀。是啊!曹孟德終於找到了一個能夠助他登天問鼎的好幫手啊!賈詡此人才有餘而德不足,有他在一旁極力挑唆,曹孟德自然是會與我等漸行漸遠……”

“叔父大人,曹丞相的勃勃野心天性生成,哪裏會是賈詡這個外人挑唆得起來的呢?”荀攸有些不以為然地說道,“還是楊太尉慧眼無雙,當初在許都一見曹丞相,便識破了他的奸雄心性。”

“唉……一切因果皆有不得已之必然,當初曹丞相亦不乏忠義之舉,其時愚叔遍觀群雄,也唯有他一人可以共匡漢室。”荀彧淡然而道,“愚叔當初全心全意輔佐他,心中自是無悔;而今,愚叔與他分道揚鑣,心中仍是無悔!”

荀攸輕輕一歎,便轉移了話題,若有所思地說道:“不知現在宮裏的這場朝會議得如何了?曹丞相若是真要對孔大夫下手,那他可就大失人心了。叔父大人,據聞丞相府內對這事兒亦是議論紛紛,崔琰、毛玠、徐奕他們都不讚成郗慮的彈劾,認為他是在汙蔑陷害,就連曹府三公子曹植,今天上午還在府內苦苦勸諫曹丞相對孔融一事要‘慎重以臨,寬厚以待’,請求高抬貴手放過孔大夫呐!”

“曹植不愧為曹府諸位公子當中難得的賢明之士!賢侄啊!你日後在丞相府中應多多與他交遊,不可令他步上曹丞相之逆途。”荀彧點頭沉吟道,“不過,曹丞相沒那麼傻——他應該不會冒著萬人指責的風險去殺掉孔融。”

“叔父大人,您真是這樣看的?”

“不錯。現在回想起來,賈詡那日在朱雀池盛會上那番話真是大有深意。‘玉不能佩,亦不能碎——那便隻能做宗廟裏祭祀之用的瑚璉之器了’,這就給曹丞相點明了這樣一個計謀。趁著此番郗慮氣勢洶洶的彈劾之機一舉嚇倒孔大夫,然後再將他流放到魯國曲阜孔聖宗廟那裏去‘閉門思過’。”

“是啊!臨征之際猝殺大臣,這種不利之事曹丞相他應該是不會幹的。”荀攸這才仿佛鬆了一口大氣,“這麼說來,孔大夫他是沒有性命之憂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