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書包被沒收了(1 / 2)

星期六下午學校放了假,山子跟娘說到山上去轉轉,給雞捕幾隻梢馬甲,就背上了個書包。書包是天藍色的,上邊還縫著個白色的小鴿子,小鴿子的圓眼睛還是紅線繡的呢!

山子在山坡上轉來轉去,轉到了南山後邊,在一塊收過豆子的地裏捕了十幾隻梢馬甲,用根草串成一串,又撿了幾十個豆莢,拔了一大把苦菜。爸爸愛吃生的苦菜。

看看太陽偏西了,山子便沿著山路往回走,山上沒有一個人,山口上也沒有人。但剛拐過一個彎,山子卻見有一個漢子坐在路邊。

山子一看,發現他就是上次扣下那個大男孩的大地瓜的那個鐵麵無私的漢子。本來,山子沒刨地瓜,也沒刨蘿卜,不怕看坡的查。可他知道,碰上了看坡的,就很可能有麻煩,因為,村裏有些人對山子家這一戶吃商品糧的很有些看法。有同學曾毫不客氣地指責山子:“你不幹活,憑什麼吃糧食呢?”“你們家的人不勞而獲!”山子無言以對。

山子想退回去,可已經來不及了,看坡漢子發現了他。山子看了看兩邊,右邊是石崖,高高的,根本爬不上去,即使爬上去,也隻能往山頂上逃;左邊是一塊塊梯田,不遠處是一片墳地。根本無路可逃。

“過來!”

“幹什麼?”

“我叫你過來!”

山子慢吞吞地往前走了兩步,又站住了。

看坡漢子又叫了一聲:“過來!”

山子看看他,沒有動。他往前看看,又往左右兩邊看看。這時候,他多麼希望看到大虎或者小秀,還有小朋、小申、老貓,哪怕有一個出現在山路上也好啊!

但是,沒有。山路上,隻有他們兩個人。看坡漢子不願跟山子囉唆,幾步走過來,伸手抓住了他手中的書包。

山子緊緊地抓住不放。看坡漢子拽了兩下,沒拽下來,喝道:“鬆手!”

山子把書包死死地抱在懷裏,就是不鬆手。書包是姐姐給買的,星期一還得背它上學去哩!

“你鬆不鬆手?不鬆我揍你了!”

山子還是不舍得鬆手。

這時,山子隻覺得後頸像被一把大鉗子夾住了,夾得生疼,不由得嗷地叫了一聲。那鉗子又往下一壓,山子的頭低了下去,腰彎了下去,一下子跪到了石板上。但他還是沒有鬆手,那隻粗糙的“大鉗子”繼續往下壓,直到把他的額頭壓得頂在了石板上。

“放不放?”

山子的淚被鉗出來了,無可奈何,鬆了手。

“這小兔崽子,還挺拗呢!”

山子坐在地上,用手去摸被夾疼了的脖子,哭著說:“欺負小孩,你算什麼本事!”

“哼?欺負小孩?小兔崽子,我問你,你是誰家的孩子?”

“你管得著嗎?”

“我管不著?在這座山上,我就是山大王,我說了算!我上管天,下管地,中間還管空氣!我問你,你爹是不是郵電局的?”

“是啊!”

“你們這些寄生蟲!剝削分子!吃著國庫糧,發著油票、布票,還偷我們的莊稼!”

“我沒偷莊稼!”

“還說沒偷!”看坡漢子把書包帶解開,往下一倒,裏邊的野菜、豆莢全倒了出來。有兩隻綠色的梢馬甲,展開粉紅色的翅膀,“撲喇喇”飛走了。

看坡漢子看到那些野菜也有點兒發愣,但他扒拉了一下野菜,看到了豆莢,氣又壯了。他捏起幾個豆莢,舉到山子麵前:“你小子說,這是什麼?這不是你偷的?”

“就不是!這是我在下邊地裏撿的!那塊地,收了十來天了!那塊地,是鋪子莊的,也不是你莊的!”

看坡漢子也覺得理由不大充分,又說:“撿的也不行!咱莊裏的人,誰撿都行!就是不讓你們家撿!你撿,就是偷!”

山子忍不住了,說:“你胡說!”他想說“你放屁!”但話到嘴邊又改了口。

“你,你小子敢罵我?”看坡漢子一腳把野菜和豆莢踢得四散亂飛,又在上邊跺了一腳,“要不是……我非揍你不可!”接著逼上兩步,“把褲子給我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