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世界,英語已經成了一種不是世界語的世界語,究其根本,不能說不與當年日不落帝國無所不在的殖民統治有關。而說英語的美、國,在今天又憑借其超強的經濟和政治、軍事甚至文化實力,在無形之中強化了英語的地位。當世界幾乎所有的椅子坐上去的規則都是用英語寫的,那麼想坐上去的後來者,不學習英語幾乎是沒有絲毫辦法的。
在英語鋪天蓋地而來的背後,是不發達世界的民族語言乃至文化不可諱言的沒落。盡管抵抗的聲音一直有,而且喊得還相當響,但沒落卻依舊是沒落。君不見連號稱擁有世界惟一沒有中斷的文明的中國,連學文史的大學生已經有不少看不懂文言文了,而他們在大學期間,功夫花得最多的是學英語。而學者中能熟練運用英語寫作的,顯然要比雖然不懂英語,但母語水平相當高的人地位高得多。至於其他的小民族,語言被忘記,文化在流失已經成為一種普遍的現象。就像鼓吹生物多樣性的人們在拚命倡導動植物保護,可每年依舊有大量的生物物種在消失一樣,弱勢文化的泯沒恐怕至少在目前依然是個沒有停下腳步的趨勢。
也許有那麼一天,人們發現所有的人都在講一種語言,上帝當年在巴比倫塔前的陰謀終於破產了,人們可能最終修成了通向天國的巴比倫塔,多少代人幻想的世界大同終於實現了,可是就是不知道應該慶幸呢還是悲哀。
民國時期的人頭像章與個人崇拜
在中國,說到人頭像章,恐怕人人都會聯想到個人崇拜,想到文革那像章鋪天蓋地的日子,腦袋裏說不定還會回閃出那位在皮肉上別上像章以示忠誠的人物的形象。其實,像章這種東西,西方早就有,隻是將它搞成個人崇拜的紀念品,還真的不能說不是一種東方的創造。
在20世紀30時代,中國還陷在軍閥混戰的深淵裏沒能自拔,大大小小上千個軍閥,今兒個你打我,明兒我打他。軍閥的麵目各有不同,但每個都攏一堆人馬,占一塊地盤,槍杆子裏麵出政權。
軍閥最怕的事情不是別人打上門來,作為軍人,打仗的事是免不了的,人家打上門來,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三十六計走為上,中國這麼大,隻要手裏有槍,到哪裏都吃飯。軍閥最擔心的事情也不是搞不到槍,第一次世界大戰以後,歐洲的剩餘武器有的是,洋人用過的爛槍爛炮,被中外商人一船船地倒過來,連傳教士的手裏都有貨可賣,隻要有地皮能刮到銀圓,就不愁沒有槍弄。軍閥最擔心最害怕的事是內部的叛離。幾十年的軍閥混戰史,幾乎每次的勝利和失敗,都伴隨著倒戈事件的存在,可能軍閥都知道孫子那句名言--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也。
正因為如此,幾乎每個軍閥都在維護自身凝聚力上下了最大的功夫,最開始是用錢和女人收買人心,後來發現別人同樣可以請君入甕地使部下叛變,又改了特務控製、親緣至上,以及什麼宗教和主義的提倡。四川的劉湘請來了劉神仙講道,湖南的唐生智讓全軍剃度受戒,馮玉祥則讓傳教士用水龍頭為軍隊受洗。但是有兩個不大不小的軍閥招術不一樣,他們想法讓部下崇拜他們自己,這兩個人一個是漢中的管金聚,一個是膠東的劉珍年。
管金聚是個割據漢中的軍閥,手下萬把人槍,平時很少參加軍閥間的戰爭,守著大山裏的一塊寶地,刮刮地皮,賣賣大煙,倒也活得滋潤。他控製部下有一個絕招,就是讓每個軍官和士兵都在胸前佩帶印有他頭像的胸章。胸章是布做的,但上麵他的五官卻印得很清楚,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正常人絕對不會認錯。管家軍軍容風紀可以不整,甚至連槍都可以忘在家裏,但管老爺的胸章卻不能不戴,一旦疏忽了,那就是對待“主公”的態度問題,非同小可。這樣下來,管某人的部下還真的很少有叛離的,他原以為他的小江山就此可以固若金湯了。
誰想智者千慮也有一失。雖然管某人不愛打人家的主意,但卻擋不住人家看上了他的地盤,在一場激烈的戰事之後,管家軍大敗虧輸,管某化裝成士兵想逃,但依然做了俘虜。誰曾想,這一下原來控製部下的高招,此時竟變成了讓他送命的禍根。對方根據管家軍士兵胸章的人頭像,很順利地就把想要蒙混過關的管某人認了出來。又正好趕上對方的前敵總指揮是個六親不認的狠角色,抓獲管金聚後,竟然二話不說,就把管某人給槍斃了。
地處海邊的劉珍年,占的地方比較富庶,實力也比較雄厚。他搞個人崇拜給部下定做的是瓷製像章,上麵他的尊容由於釉色的緣故,十分光彩照人。劉的上司是割據山東的韓複榘,而韓的上司是蔣介石,劉對於韓與蔣一概不買賬,他在膠東自搞一套,不僅軍隊自成體係,而且連地方官員也一概由他委派。而所有他麾下的人,無論軍人還是文官,每人都要佩戴繪有他頭像的像章。他比管金聚高明的地方在於,他不僅讓部下戴他的像章,而且還讓他們學他的思想,為此,此公還正經出了幾本據說是他寫的書,開辦了若幹學習他思想的學習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