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葉臻走時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獨孤求敗。其實不單單在職場上。都說平淡才是真,可是沒有一點點理想的東西來支撐,生活又有什麼意義?許微說:“對自己有要求,生命才會驚喜不斷。”
書上隻會教你從故事結構入手如何做一個好編劇,可是生活呢?生活遠比對付一個老色鬼要複雜得多,功利得多。
7歲時第一次看電影的小女孩
那是阮小瀟第一次在大銀幕上看到電影,劇情其實挺無聊,類似於現在市場上的三流武俠小說,可是在看到貼著假大胡子的男主角一手抱起女主角一手生龍活虎砍退左右進攻的敵人時,阮小瀟驚呆了!手中的冰淇淋化掉滴在白色碎花小裙上,直到電影散場眾人走盡,她還呆呆地坐在座位上,反複回味著那一幕幕令她驚心動魄的片段。
很多年後,她在斯蒂芬金的小說《納粹高徒》裏讀到一段話:相信我,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會找到開啟他生命裏的第一把鑰匙,然後你就聽到“哢嚓”一聲,從此一切都不一樣了。
放下小說,阮小瀟揉揉疲倦的眼抬頭看天,忽然覺得人生就是如此的簡單:一句箴言,一把鑰匙,一個偶然的契機,於是春風明媚梨花開,她就頭也不回地上路了。
他有一雙神奇的手
當然了,農貿市場上賣雞蛋的不一定學的是市場營銷,在舞台上蹦蹦跳跳做大明星的未成名前也挨家挨戶送過牛奶瓶子,11年後阮小瀟考上大學讀圖書管理,可這有什麼關係,照樣不妨礙她在畢業後死氣白賴硬是磕進一家影視公司做編劇助理。
公司不大不小,在行內的分量雖不能一言九鼎但也時常出沒著些大導演大明星。第一次看到某著名導演時阮小瀟內心撲騰了很久,大導演身後跟著那部戲的編劇,大胡子鷹鉤鼻,阮小瀟卻盯著他的手看了很久,他的手又粗又黃,指甲蓋上殘留著長期抽煙的痕跡,可是就是這雙手,創作了那麼多讓她心神蕩漾的作品。
“我在一個很好的影視公司工作,領導對我很好,時常表揚我寫東西很有文采,你們放心,隻要我努力,就一定能讓你們在屏幕上看到我的名字!”
這是阮小瀟的第一封家書,那日她剛剛拿到第一月的工資,扣稅後總共是1885元。領導說她還年輕沒經驗,所以暫且讓她先幹些打雜看劇本的瑣事,阮小瀟覺得很開心,不是所有人都能知道自己這輩子要的是什麼,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上自己喜歡做的事,她自己絞盡腦汁開辟的道路,她要珍惜。
製造著成名神話的不夜城
五個月後的一天,阮小瀟正戴著厚重的黑框眼鏡趴在電腦前看這個月的第13個劇本,領導忽然走過來拍拍她的腦袋對她說:“小瀟,公司7月要開機的電影決定安排你和製片主任一起跟組,你沒有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天知道小瀟是多麼期盼這個機會,在此之前她在無數個明月夜裏頭懸梁錐刺股苦讀一切如何做一個好編劇的書籍,裏麵總是會提及跟組。跟組,這是一個神秘又陌生的詞,普通的小草民哪有機會跟組,小瀟覺得自己運氣好透了!
劇組安紮在橫店,周遭全是熟悉的風景,同期開工的至少有三部電視劇和兩個電影,上午古裝電視劇才拍過的街道,打掃打掃重新布個景,就成了下午電影劇組裏一場打戲背景,精力旺盛的橫店就像一座隨時製造一夜成名神話的不夜城,空氣裏四處蒸騰著鮮豔欲滴的夢想、無處消散的欲念以及永不熄滅的熱望。
一放下背包小瀟就主動跑到幾裏外的小店給導演副導演監製人甚至場記攝影一幹人買了一箱子礦泉水,烈日下她跌跌撞撞差點和一個穿古裝的群眾演員撞了個滿懷,那人惱怒地瞪了她一眼叫道:“長沒長眼睛啊你!沒看到我正在拍戲嗎?”
小瀟沒有吱聲,她想起來時火車上和製片主任的談話,“小姑娘你以後想做什麼啊?”“我想做編劇,做一個好編劇。”“編劇?”對方似乎很吃驚,“編劇不好當啊,除了要吃很多苦,恐怕還要承受更多……你知道,在這樣的一個圈子裏……”“這是怎樣一個圈子?”“嗬嗬,那不好說。”製片主任猛吸一口煙,小瀟被撲麵而來的煙味嗆得頭昏眼花,朦朧中隻聽到製片主任最後是這樣說的。
“對很多人來說,這是個最好的圈子,也有人覺得,這是個最壞的圈子,但小姑娘,無論日後經曆怎樣,還能記得你進來的初衷就是你最大的成功了。”
她成了沒有名字的小姑娘
一語成讖。
兩個星期後,當小瀟被副導演叫到房間裏後,當那個肥肉橫流的老男人對著她露出笑臉時,她忽然想起了製片主任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