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修養的方法(1 / 1)

>>>精神修養的方法

絕大多數的中國思想家,都有這種柏拉圖式的思想,就是,“除非哲學家成為王,或者王成為哲學家”,否則我們就不可能有理想的國家。柏拉圖在其《理想國》中,用很長的篇幅討論,將要做王的哲學家應受的教育。朱熹在上麵所引的《答陳同甫書》中,也說“古之聖賢,從根本上便有惟精惟一功夫”。但是做這種功夫的方法是什麼?朱熹早已告訴我們,人人,其實是物物,都有一個完整的太極。太極就是萬物之理的全體,所以這些理也就在我們內部,隻是由於我們的氣稟所累,這些理未能明白地顯示出來。太極在我們內部,就像珍珠在濁水之中。我們必須做的事,就是使珍珠重現光彩。做的方法,朱熹的和程頤的一樣,分兩方麵:一是“致知”;二是“用敬”。

這個方法的基礎在《大學》一書中,新儒家以為《大學》是“初學入德之門”。《大學》所講的修養方法,開始於“致知”和“格物”。照程朱的看法,“格物”的目的,是“致”我們對於永恒的理的“知”。

為什麼這個方法不從“窮理”開始,而從“格物”開始?朱熹說:“《大學》說格物,卻不說窮理。蓋說窮理,則似懸空無捉摸處。隻說格物,則隻就那形而下之器上,便尋那形而上之道。”(《朱子全書》卷四十六)換言之,理是抽象的,物是具體的。要知道抽象的理,必須通過具體的物。我們的目的,是要知道存在於外界和我們本性中的理。理,我們知道的越多,則為氣稟所蔽的性,我們也就看得越清楚。

朱熹還說:“蓋人心之靈,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於理有未窮,故其知有不盡也。是以大學始教,必使學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窮之,以求至乎其極。至於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貫通焉,則眾物之表裏精粗無不到,而吾心之全體大用無不明矣。”(《大學章句·補格物傳》)在這裏我們再一次看到頓悟的學說。

這本身似乎已經夠了,為什麼還要輔之以“用敬”呢?回答是:若不用敬,則格物就很可能不過是一種智能練習,而不能達到預期的頓悟的目的。在格物的時候,我們必須心中記著,我們正在做的,是為了見性,是為了擦淨珍珠,重放光彩。隻有經常想著要悟,才能一朝大悟。這就是用敬的功用。

朱熹的修養方法,很像柏拉圖的修養方法。他的人性中有萬物之理的學說,很像柏拉圖的宿慧說。照柏拉圖所說,“我們在出生以前就有關於一切本質的知識”。(《斐德若》篇)因為有這種宿慧,所以“順著正確次序,逐一觀照各個美的事物”的人,能夠“突然看見一種奇妙無比的美的本質”。(《會飲》篇)這也是頓悟的一種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