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研習社那邊,等白天了我給鍾教授打個電話說說,家裏那邊……”符清泉沉吟半晌後說,“瞞肯定瞞不住,隻能跟他們說不小心摔到了。”他看南溪欲言又止的樣子,又安慰似的笑笑,“家裏和晨陽那裏,你都別擔心了,我會處理的。”
“紀晨陽昨天……我看他一時半會兒都不會原諒我們的。”
符清泉忽然笑起來,定定望著她,好像她說了一件很讓他高興的事似的,老半天後他斂起笑容:“做錯事的是我,你不要想太多了。”
“這也不想那也不想那我幹什麼?”
“養傷。”
南溪垂著頭,鼻頭塞塞的,一時竟說不出話來。許久之後,她才悶悶說了句:“我有話想跟你說。”
符清泉好笑地歎口氣:“好,你說。”
“不是開玩笑的,我是有正經話要跟你說。”
“哦?好好好,我們說正經話。”符清泉嘴上說說正經話,口吻卻極寵溺,仍像哄小孩吃藥似的,“怎麼了?”
“我以前是喜歡你,這幾年也討厭你恨你,”南溪悶著頭,不敢抬眼來看符清泉。她明知道不該在公司出事的時候說這些,然而她這番話憋在肚子裏,不想再瞞他,也不想讓他誤以為兩個人就是修好了,再這樣毫無怨言地對她好下去。她鼓起勇氣繼續道,“那時候我一想起你,就覺得心裏酸酸的,撕心裂肺一樣;回家能見到你,隻要你不衝我發火,我就高興得跟什麼一樣。你老跟我說對不起,現在我不恨你了,可也沒有那種感覺了。”
她抬首偷瞥符清泉兩眼,生怕他惱起火來又要亂發脾氣。她看見符清泉一臉困頓,略顯疲乏,隻有一雙晶亮的眸子裏,現出如水般的沉澈,良久後他嗯了一聲:“知道了。”
半晌後他又補充一句:“這些也不許想。”
“啊?”南溪聲調頓時揚起來,十分不滿,“我是很嚴肅的!”
“我也是很嚴肅的,”符清泉好笑道,“現在你除了好好養傷,什麼別的都不許想。”
果然符清泉就幫她打包料理了一切,周日一整天符清泉都在處理公司的事,接著周一符爸南媽也親自過來看望她的傷勢。本以為父母肯定要她搬回家養傷的,不知道符清泉用了什麼理由,符爸南媽勸了兩勸,居然同意她繼續住在這邊。
鍾教授和幾個同事一起過來探望她,聽說這傷要養兩個多月,鍾教授頗感可惜,跟她提到蘇州那邊有不少普及型公益演出,前些天剛打電話到研習社來,問他們是否有底子不錯的演員可以推薦。南溪一聽眼睛就亮了,隨後又鬱鬱地問:“我怎麼一受傷,就錯過這麼多東西?”
“不算錯過,”鍾教授笑道,“蘇州那邊長期缺人呢,他們的普及演出做得很不錯,年頭到年尾,幾乎隻要你想聽,都能找到地方聽。可惜演員儲備不足,你要是願意去,我把年尾那兩個月的時間給你預留著。”
南溪頗感欣喜,因為蘇州是昆曲的發源地,昆劇團比杭州來得多,演出也多,對鍛煉舞台經驗是相當有好處的。欣喜過後她又擔心自己給研習社丟臉,鍾教授好笑道:“你水平很不錯了,就是上台唱得少,那邊可是好機會。本來我就覺得昆曲的複興要從回歸折子戲做起,蘇州那邊做得比我們好太多了,這一點符總和我看法很一致,年初我和他談起在杭州做普及演出的時候,他很讚成呢,還答應幫忙找場地,再讚助一些行頭!”
南溪心道符清泉哪裏懂什麼昆曲,他答應你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把我捆在杭州,現在你若跟他說我要去蘇州演出,他第一個要衝上門劈了你。鍾教授生平最恨那些在位者把昆曲當做一樣謀權謀利的道具,難得碰到一個不求名不為利又肯出錢來資助他把昆曲真正推向普羅大眾的複興計劃的,平時無處傾訴,覺得南溪既然是這位大伯樂的妹妹,自然是懂得這些的,所以很詳盡地把他的層層推進計劃說給南溪聽,中間夾雜無數對符清泉慧眼識英雄的讚歎。南溪越聽越覺得鍾教授口中的人和她認識的符清泉不是同一個人,忍不住打斷他問:“你說的……真的是我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