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孔融在東漢末年也曾做過一段時間的小軍閥,但因為實在不會幹仗,最終丟了地盤。對於此次的“戰爭丟臉事件”,他很聰明地將罪過推給了“戰場”:是戰場不聽話啊!根本不按我策劃的步驟來。於是他重新製定了一套職業生涯規劃,把從政當表演課,化昏庸為藝術。
袁譚攜大兵壓境,本來是戰爭片,孔融卻硬搞成搞笑片,那邊“流矢雨集,戈矛內接”,他則忙著梳理發型,往臉上抹美白膏,很有型吧?的確很有型,有型的結果便是“孔融灰飛煙滅”,連老婆孩子都被俘虜,生死未卜,可憐他的家人,生生給逼成了不給發盒飯的龍套演員。
但即便如此,我們仍舊無法抹殺孔融的表演細胞。有一陣子,他迷上了“暴君”的角色,好幾天沒日沒夜地研究相關劇本,“敬業”程度令人唏噓——當時孔融有個手下叫氏儀,孔融琢磨許久,在壞死了無數腦細胞後,終於發現了這個名字的反動之意,“氏”是“民無上”,應該改姓“是”才對。領導發話了,手下敢不改嗎?不改就是犯上作亂,砍掉腦袋是分分鍾的事兒。於是他不得不改了名字。
再後來,因為租賦賬目不清,孔融一天之內就處死了五個督郵,向我們親身講解了“效率就是生命”的道理。這時,名士邴原站出來質疑他亂來,他終於詞窮,無奈地以邴原沒有娛樂精神尷尬收尾。
還有一陣子,他演起了情聖——有個叫甄子然的大孝子,不幸早夭,孔融從未見過此人,卻對他生出了狂熱的哀思,每日吩咐手下做好飯菜,送至甄子然的靈堂,活生生是三國版的《僵屍新娘》,而且這“新娘”的扮演者還是男性,當真是新潮之物。隻是孔融同學對死人的哀思有幾大癖好:一、非賢士、名士不思;二、非關係親近之士不思。著名才女蔡文姬之父蔡邕曾盛讚過孔融,蔡邕死後,孔融的演技漸入佳境,為解相思,抓了個長得神似蔡邕的士兵來專職陪他喝酒,還深情地對著士兵大吟“雖無老成人,尚有典型”之句,神態憂傷。
專製、自大、情緒化、神經質、演技浮誇的孔融,如果隻是老老實實地做個時代憤青,該是多麼低碳環保、天真無害,但他偏不,不做點兒驚世駭俗的事情,怎麼受得起人民群眾對自己的頂禮膜拜?於是他殺了規勸他接納曹操的左丞相,但頗具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幾個月後,因形勢所迫,孔融在當地書院開了場規模不小的名流誌士見麵會,十分高調地加入了曹操的陣營。
即便進了曹營,孔融也頗為清高,自恃降漢不降曹,完全把跟曹操唱反調當成了人生的一大樂趣。其實,孔融有經驗,當年的大將軍何進如何不可一世,也是挾天子以令諸侯,不是照樣對自己服服帖帖的。為啥呢?自己是知識分子啊,曆史由誰來寫?勝利者?開玩笑,勝利者還有時間自己寫?曆史由知識分子來寫,誰敢得罪!
然而,孔融失算了。何進是自己文化水平不高,才讓著這幫所謂的“文曲星”。而曹操既是政治家、軍事家,也是當時的文壇領袖——他可不用怕孔融。
曹操打敗袁紹後,把袁紹的兒媳婦甄宓賜給自己的兒子曹丕做了小妾。這甄宓也是個牛哄哄的人,她一個人就讓曹操、曹丕和曹植三人為之癲狂。著名作家曹植還為她專門作了一篇《洛神賦》。
把別人的媳婦賜給兒子,這種小節其實無可厚非,大丈夫不拘泥於小節嘛。或者你直接說兩句,估計曹操也不生氣,你看人家陳琳把曹操祖上十八代都罵了,不也沒事嗎?
可是孔融偏要拽文,發了條簡訊給曹操:你知道嗎,武王伐紂,把妲己賜給了周公。
曹操一看,不明就裏,回到許昌之後就問孔融:你上次發給我的短信,那個知識點我以前上學的時候怎麼沒學過啊,在哪部書上有啊?(暗指的意思即是:我讀書少,你不要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