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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儒家之道在禦民的同時也對皇帝提出一些道德操守的要求,對禦者也有一定的約束與監督。問題在於,禦者、尊奉大成至聖先師者們並不老老實實地按儒家的條條做。不身體力行孔子的教導,誰也拿他沒辦法。
第二個是前麵已經略提到的為他人作嫁衣裳。封建社會搞出來那一套禦民之術,正好提供給你的對立麵、你的仇家、你的對手來收拾你。不錯,資產階級為自己培養了掘墓人無產階級,可是,許多封建王朝,許多帝王,許多大人先生,許多能人、高人、壓人一頭的人,沒有為自己培養掘墓人嗎?大家都是這樣做的。世界上既然有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就必然會有以自己之道還治自己之身。既然有可能自己為他人作嫁衣裳,也就有可能他人為自己作嫁衣裳,或辦嫁衣裳、換嫁衣裳。既然聖人要一言而為天下法,匹夫而為萬世師,就必然有對立麵一言而破天下法,匹夫巧奪萬世師。爭奪是永遠的,盜竊是永遠的,封鎖加固之法之道也是永遠的,為誰辛苦為誰忙的困惑也是永遠的——位置卻是變來變去的。能不慎乎?能不疑乎?能不明乎?能永遠糊塗下去乎?▲米▲花▲在▲線▲書▲庫▲
還有一個在封建中國廣泛流行的說法,叫做“以暴易暴”,這樣的說法首先來自經驗。打莊子那個時候,中國曆史的特點之一是充滿了爭奪政權、爭奪王位、爭奪“龍”位的血腥鬥爭,改朝換代以及本朝中的政變、兵變、宮廷喋血,屢見不鮮。然而,禦民之術並無大的變化,仍然是君君臣臣民民的“聖人之道”,是金字塔式的封建主義專政體係,仍然是翦除異己、血緣裙帶、階級壓迫、超經濟剝削那一套。不是以暴易暴,又是什麼?當然,以暴易暴的另一麵有對於暴的抑製與平衡作用,雖然這種平衡與多元製衡的理論不相幹,這是一種在時間縱軸上的平衡,這是一種以血抵血、以命抵命的抑製。過分的昏君暴政佞臣,其下場是令人發抖的覆滅敗亡。體製上長期停滯不前的另一麵或另幾麵,即是除了以暴易暴這一麵外,也還有以糊塗易糊塗,以湊合易湊合,乃至某種時候以舊日的太平無事,易成新朝蜜月期的太平無事的許多不同的方麵。莊子的奇怪的說法當中,包含了對於成為爭奪權力者的幌子的聖人之道的不相信不承認,包含了對於聖人之道本身的缺乏信心,包含了對於國君、大臣、聖人的並不認同,是有其可貴之處的。但一味地懷疑否定的同時,莊子提不出替代的方略、原理或者體製來。莊子隻能諷刺,說反話,給當時主流的一切泄氣,卻沒有鬧出一個積極的取而代之的出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