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羅從洞口連滾帶爬的竄出來,如喪考妣一般哀嚎著:“叔叔欸,侄兒鼻子上的這對招子就是喘氣兒的,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您老人家,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可不要見怪啊!”
楠忘看著眼前跪著的憊賴貨有些無語,額角開始一蹦一跳的抽搐,也不好再說些重話,隻好揮手示意森羅起來答話。
“當年初見你時,你就是個清秀的孩童模樣,怎麼這些年你還沒長大?”楠忘皺眉打量森羅,忍不住開口問詢。
“呃……”明明你自己變得比我還小,好意思問我,森羅隻敢心中腹誹,麵上卻掩飾得很好,恭恭敬敬的垂手作答。
“先前得了一樁機緣,本想跨過那道門檻,由於過於急功近利,反而走火入魔,一時間體內元炁沸騰暴走,眼看性命堪憂,隻好散了一身功法,結果變成眼下這副模樣。”
“當斷則斷,不受其亂。當斷不斷,必受其難。不錯,你這性情我喜歡,類我。”
楠忘從黃裳懷中慢慢站起,踱步來到森羅身邊,踮起腳尖拍拍他的肩頭,明明一副孩童模樣卻故作老氣橫秋,不免看著有些滑稽。
“侄兒不敢,和叔叔比還是有些差距,呃,不隻是有些差距,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森羅對於楠忘的讚許有些受寵若驚,無措的搓搓手,露出一臉燦爛笑容,馬屁拍的信手拈來,一半諂媚,一般真誠。
當年風雲變幻之際,森羅還小不曾記事,但後來聽老祖講古,多有提起過楠笙舊事,眼前這小屁孩兒可不簡單,還叫楠笙的時候,在雲渡風波可是主角,當年也是攪動風雲的人物,森羅一直心神往之,今兒得見真人,雖然與臆想中的形象相去甚遠,但也不妨心中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你的冰糖葫蘆也不錯。”楠忘補充了一句,然後饒有興致的打量森羅胸口,目光有些期待。
“沒了,真沒了,最後半串都給您了,您要是好這口,侄兒這就下山,快馬加鞭給您弄來。”森羅忙扯開衣襟,挽起袖口,雙手攤開以示清白。
“徐錦記的?”
“他家的冰糖葫蘆做的那叫一絕,一分錢一分貨,貴有貴的道理。做糖葫蘆的山楂選材講究,個大圓滾,顏色紅彤彤,的鮮亮,外麵裹了一層熬的火候剛好的麥芽糖,糖衣晶瑩剔透,入口酸甜軟糯。”
森羅吞咽一口口水,接著說道:“關於徐錦記的冰糖葫蘆還有詩為證呢!”
“哦?”楠忘很感興趣,一旁識趣搭腔。“怎麼說?”
“有詩讚曰:漫道山楂老幼知,酸甜可口又消食。一竹橫貫千秋過,再塑冰身惹夢馳。”
“不錯,寫的好。”
“嘖嘖,要不說咱爺們眼光可以,絕對算的上英雄所見略同。”
提起冰糖葫蘆,森羅眼睛一亮,立馬將楠忘引為知己,開始眉飛色舞滔滔不絕,一時間聊的盡興,也忘了身份尊卑,開始和楠忘勾肩搭背。
楠忘聽的熱鬧,也不曾留意肩膀上的爪子,森羅自己說的盡興,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孟浪了,慌亂的趕緊抽回手,垂手而立耷拉著腦袋,悶聲說道:“侄兒孟浪,請叔叔訓斥!”
“無妨。”楠忘小手一揮,姿勢豪邁,頗為不拘小節。
森羅自己一陣後怕,拿袖角擦拭了一下額頭冷汗。
楠忘見他那般尷尬,啞然失笑,在袖口掏了一通,取出一顆裹著糖衣山楂遞了過去。
“喏,還給你餘了一顆。”
“這,這如何使得?”森羅嘴上拒絕,手卻很老實的伸了過去。
楠忘忽然抽回手,一時間臉色大變,原本俊美的五官糾結成團,表情有些猙獰,雙手握成拳狀,狠狠地錘砸自己的額頭,顯得非常痛苦。
一道黃色的身影一閃而至,將楠忘摟在懷裏,黃裳左手控製楠忘雙手防他自殘,右手覆在楠忘頭頂,將元炁緩緩灌入他的百會穴。
“叔?”事發突然,森羅有些目瞪口呆,遲疑了一下,緩緩開口:“您要是真喜歡,真舍不得送我,您自己留著也成的。”
稍頃,楠忘漸漸恢複平靜,他緩緩張開眼睛,迷茫的看向森羅。
“你是誰?”
嵐山剛好從地道走出,身後背著一段等人高的粗壯樹根,嵐山見楠忘表現異常,不由得眉頭簇起。
“他睡了?”
“嗯,”黃裳緊緊環著楠忘,無奈苦笑。
“誰睡了?”森羅看看皺眉的嵐山,苦笑的黃裳,再看了一眼茫然直視他的楠忘,心中雜緒翻騰,難道此間還有第五個人?
……
楠忘此時被牽扯到原主的識海中,還是原來楠笙的成人形象,背負雙手淩空而立,蹙眉看著腳下,那裏有一口巨大的井,裏麵有一個小孩,背對著楠忘,蜷縮在井底的角落裏,在輕聲的啜泣。
”你要鬧到什麼時候?”楠忘言語間帶著些許怒氣。
“我才是這兒的主人!”那孩子揚起淚痕縱橫的臉,不服氣的高聲反駁。
“你當我想來,不是你強行奪舍,我會和你困居此地?”楠忘看著那個倔強的孩子,心中有些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