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主魂已經散了,不過是一律殘魂執念罷了,你當我真心不敢徹底抹殺你?”
那孩子桀桀怪笑,容貌身形一直變幻,時而儒衫少年,時而披甲執銳,時而羽扇綸巾,時而耄耋老人,甚至還有許多女子形象,一人千麵,晦澀難辨。
“我要是那麼好抹殺的,你還會把我困居此地,且不論你境界低微,就連原主何等人中佼楚,最終不也對我無計可施?什麼天縱英才,絕代天驕,蘸不破,看不穿,都是過眼雲煙罷了。”
心鎖中那個怪異的人喜怒無常,此時一副弱齡女子模樣,說著說著就開始泫然欲泣。
“原主到底是誰?”楠忘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但還是忍不住想再次確認。
“我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那弱齡女子忽然情緒變幻,俏皮的朝楠忘做起鬼臉。
“你說不說有什麼要緊,我基本確認了,你也不是原主。”楠忘雙手環胸,淡淡開口。
“你和我一樣,都不過是寄居在這具身軀裏,你和我又不一樣,和原主應該關係匪淺。”
那人又換了一雞皮老嫗的形象,一雙陰沉昏花的眼睛,怨毒的盯著楠忘。
“我不是我,我是誰?”
“準確的說,你是原主心魔,極有可能是原主的道侶。”楠忘掃了一眼那個老嫗,見她身軀一震,更是言語甚篤。
“容我大膽猜測了一下,原主是個重情重義之人,一直到最後也未曾想過抹殺你,雖然因此自身不能蘸破迷障,甚至在身死道消時,將自己遺蛻留給你作為寄身之所,將你封在寒玉冰晶裏,想然也會給你脫困之法,你現在元神已經修煉的這般強大,假以時日,應該能徹底的鳩占鵲巢,掙脫束縛。”
楠忘憐憫地看著那個老嫗,接著說道:“千算萬算,世事難料,這具遺蛻提前被錦瑟帶到懸空寺,用來作為我輪回引的陣樞,你心中暗喜,以為可以移花接木。
很可惜,你若不曾冒進,老實一些,不過損耗幾百年道行,但你強行牽引我的元神到此,本欲想著占據地利天時,一舉吞噬我的元神就此重生,卻沒想到被我鳩占鵲巢,前功盡棄。要不說貪婪會使人變得愚蠢,你這算不算自食惡果?”
“咯咯,你覺得你贏了麼?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你說這許多,不過是想不戰而屈人之兵,可惜,我不會上當。”
那心魔最終幻化成一絕色女子,眼波流轉,煙視媚行,一顰一笑,抬手投足之間風情萬種。
“你現在魂魄殘缺,還不是和我一樣困居一隅,區別不過是我在井裏,你在井外,我得不到的,怎麼會讓你輕易得到?”
楠忘雙目流華漸起,一雙赤紫色的瞳眸熠熠生輝。
“怎麼?修羅很了不起啊?還是說,你要和我拚命?”
那女子故作驚詫,掩嘴輕笑,可眼裏不曾流露出半點恐懼。
“就算修羅一族天生神識浩淼,別忘了,你隻有一魂三魄而已,這是我的道場,在此已修行幾百年,我現在雖然難以壓製你,但我有耐心慢慢蠶食你的神魂,此消彼長,終有一日你會盡數被我吞噬。”
楠忘對那女子所言充耳不聞,嘴角噙笑,亮出手腕的一抹紅線。
“知道這是什麼?”
“蝕骨相思。”那女子看著那抹赤紅,麵色有些凝重,嘴上故作輕巧。“那又如何?”
“我從來沒說過,進入這具軀殼的是一魂三魄。這一切,不過是你的一廂情願臆想罷了。”
“你竟然將其餘魂魄嫁接到蝕骨相思裏,嗬嗬,好手段!好謀劃,我輸的不冤枉。”
那絕色女子顯得頗為煩躁,雙手暴躁的扯亂自己的頭發,釵散鬢亂,衣衫不整,看著有些失魂落魄。
楠忘勝券在握,接著拋出一個兩全的提議。
“你若安心不再搶奪這具身體控製權,我可以答應你,不會讓你形神俱滅,甚至日後幫你尋覓一具適合的載體,意下如何?”
那女子披頭散發低頭不語,不知過了許久,才見她哀婉的揚起頭,幽幽的說了一句:“楠笙,不要離開我。”
“錦瑟!”楠忘癡癡的看著井下那個魂牽夢縈的麵孔,一時間百感交集,心如刀割。
……
“這兩日怎麼複發的這麼頻繁?”嵐山伸手探向楠忘腕間,靜氣凝神。
“這具軀殼中殘留的神識很強大,雖然已經被楠忘暫時強行壓製,但也怕後患無窮。”
“不能耽擱了,我要盡快帶他下山,去一趟九幽,看看能否找尋到他口中的孟婆故人。”黃裳環著楠忘,眉宇間一片愁雲慘淡。
“事不宜遲,我先行一步,將楠忘交待的事情處理好,三日後,你們再下山。”嵐山掃了一眼身側的樹根,下定決心,便轉身離去。
“準備一下,咱們三日後下山。”黃裳側頭囑咐森羅一句,俯身抱起楠忘,折身朝屋內走去。
“咱們?我也沒說要一同去啊!我很忙的!真的很忙!哎,麻煩!”森羅小聲的嘀咕一句,見無人搭理,隻好輕歎口氣,垂頭耷腦的跟上黃裳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