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廷先是將崇厚革職拿問,交刑部治罪,繼則把崇厚定為斬監候,待秋後處決。並宣布崇厚所簽訂條約違反聖意屬於越權,一切都將重新慎重商議。至此,沙俄的陰謀徹底破產了。
光緒六年正月初三日(1880年2月12日),清廷又派駐英、法公使曾紀澤兼任駐俄公使,前往彼得堡重新談判,挽回利權。同時令左宗棠做好軍事準備,應對隨時可能發生的變化。
抬著棺材出關
光緒六年四月十八日(1880年5月26日),左宗棠接到詔令後,立即調兵遣將,親率大軍離開肅州(今酒泉市),出嘉峪關向哈密挺進。
此時,左宗棠已經是68歲的高齡,而且還是抱病出關。但他絲毫不在意這些,心中隻想著一件事,那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收回伊犁。
為了表達自己的抗俄決心,在快要出發時,左宗棠特意為自己做了一口黑漆棺材,讓親軍抬著隨軍隊前行。
征戰沙場的軍人隨時都準備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不成功,即成仁。左宗棠此舉就是莊重地告訴部將:馬革裹屍是一名軍人最好的歸宿。黑漆棺材就是他左宗棠成仁的歸宿地。
左宗棠的這種誓死扞衛祖國主權和領土的豪情壯誌讓每一個國人都心潮澎湃,手下的官兵個個都摩拳擦掌,發誓要與敵人抗爭到底。
光緒六年四月二十一日(1880年5月29日),左宗棠領兵到達玉門。從古到今,人們到了這裏總免不了產生一種淒涼的心情。因為沿途所過之地都是人煙絕跡、草木稀疏的沙漠。
但左宗棠的臉上沒有淒涼,他豪邁地吟道:“壯士長歌,不複以出塞為苦”,“雖知壯不如人,而孤憤填膺誠有不知耄之以及者”。這些豪言壯語竟然出自一位年近七旬的古稀老人之口,讓人不由得豎起了大拇指,佩服之情無以言表。
五月初八日(6月15日),左宗棠的大軍行軍一千五百裏,到達哈密,並在哈密城郊的鳳凰台設下指揮部,誓與沙俄決戰。左宗棠此行已經是國人皆知的壯舉,所以當地百姓不論老幼都紛紛前來迎接。
左宗棠顧不上旅途勞頓、肝病複發,才到達哈密就開始部署三路進兵以收複伊犁的軍事計劃:一路由金順進駐精河從正麵佯攻,以牽製俄軍主力,且防俄軍向東進犯;一路由劉錦棠經烏什越冰嶺直赴伊犁西麵的後路;一路由張曜從阿克蘇越過天山進擊伊犁南部。
收複北疆和南疆的功績讓左宗棠對手下的這支部隊充滿信心,所以對這場戰事也是信心滿滿,他堅信這一定是他軍事生涯新的裏程碑。
清廷的舉動大出列強的意料,他們搞不明白軟弱的清政府啥時候長本事了,敢對簽訂的條約提出異議,還大張旗鼓地擺出開戰的架勢。必須要敲打敲打這頭睡獅了。
正當左宗棠為收複伊犁積極備戰之際,列強的脅迫和俄國的武力進逼讓清政府一改以往在新疆問題上的強硬態度。
首先,西方列強紛紛抵製清政府對崇厚的處置,英國女王維多利亞還親自給慈禧太後寫信為崇厚求情,俄國也以不同曾紀澤談判為由,要求赦免崇厚。無奈,清政府隻好宣布免去崇厚的斬監候之罪。
其次,清政府雖然做出了讓步,但列強並沒有停止對中國的軍事威脅。沙俄派遣海軍上將列索夫斯基率23 艘軍艦來華,並增兵東北邊境,宣稱要聯合日本,封鎖遼海,進攻北京。
還有,英人戈登也開始遊說,他曾任“洋槍隊”頭目,與李鴻章的私交不錯,他此時受清政府的聘任,為中俄伊犁交涉調停。戈登到天津麵見李鴻章,威脅說:“如果你要作戰,就把首都從北京遷到中心地帶,並且做好作戰五年的準備。”
戈登的遊說嚇壞了李鴻章,立即上奏道:“都城距海口太近,洋兵易於長驅直入,無能阻擋,所以,一日以北京為都,則一日不可與外國開釁。”
麵對來自各方麵的壓力,清政府心虛了。
如果戰爭爆發,左宗棠在新疆也許能夠擊敗俄國。但是在蒙古、黑龍江等地就不一定能夠取勝,就會危及京城的安全。新疆距京師萬裏,勝了又有什麼用呢?最重要的是保證京城的安全。
再說,清政府不願意看到兩軍長期對峙的局麵,因為沉重的軍事負擔會把這個已經千瘡百孔的王朝壓得喘不過氣來。
結果就很明顯了,列強的壓力起了作用,清廷的立場開始動搖了。想要讓這頭睡獅醒來太困難了,一個左宗棠的力量遠遠不夠。
七月初六日(8月11日),清廷把左宗棠急召回京,理由是俄國人挑釁,局勢危急,朝廷需要有軍事經驗的重臣出謀劃策。
其實,清廷這樣做的目的是怕左宗棠擅自出兵伊犁,挑起戰端,影響和談的進程。還有就是調左宗棠回京,以便應付俄人從東北和沿海方麵對京畿可能發動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