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探傷情(1 / 2)

落日漸漸歸隱了,此刻正懸掛在鹿屠齋宛若斜飛的屋簷之上,像一個巨大的紅色燈籠,映襯著這座巨大宮殿的宏偉大氣,蒼涼雄壯。

一隻飛鳥從地麵騰空而起,斜斜掠過暮靄降臨的天空,然後無數隻飛鳥同時升空,陰影投下,彙成一片濃密不見光的暗雲。

一陣鍾磬之聲自鹿屠齋前緩緩響起,聲色悠遠,音韻渺茫,從鹿屠齋向四周徐徐擴散。而似是應和一般,在鹿屠齋四周方向,同時傳來五道鍾聲,瞬間籠罩了整個鹿屠門。

“吱——”開門之聲拖出冗長的雜音,木門敞開一半,一道人影從縫隙之間閃了進來。這是一間堆放雜物之處,房內大半空間皆都被繁多事樣占據,上麵塵土厚厚一層,蛛網縱橫。而在靠牆不大的地方,擺著一張木床,此刻,床上正躺著一個人,一個少年。

少年尚在沉睡之中,就連開門之聲都未曾聽聞。而由他在睡夢之中還緊皺的眉頭可知,少年睡得並不安穩。

來人手中端著一個銅質托盤,盤上幾隻瓷瓶錯落而放,瓶上紅綢塞口,若靠的近了,能隱約聞到一股清香味道,嫋嫋不散。

他慢慢走近床邊,將托盤放至床邊矮小木桌之上,坐下來,望向少年的眼神一片憐惜。

片刻之後,少年緩緩睜開了眼睛。

睡夢之中,張池唯覺得渾身燥熱異常,頭痛欲裂,卻偏偏作聲不得,隻能在床上不斷翻來覆去,以稍解疼痛。奈何痛感並未有稍稍減弱,在身體之內洶湧澎湃,幾番輾轉,恍惚醒來。

眼中似有淚光隱動,入目僅見模糊一片,有淡淡光線射入瞳孔,床邊一道巨大的陰影,隱約成人形。片刻之後,張池終是開了眼睛,然後便是看見謝思仁溫暖的笑容。

張池先是一驚,隨後一喜,道:“謝師兄,你怎麼在這裏?”

他手一撐,便想坐起來。但稍一動作,就發覺身上酸軟無力,略一用力,周身皆痛,額頭便滲出了汗水。

謝思仁手疾眼快,在張池剛初一動,被伸手製止了他。謝思仁扶住張池,令他緩緩躺回床上,低聲柔道:“張師弟,你現在尚有傷在身,萬不可輕舉妄動。”

張池一愣,今日之事便是如潮水般湧進了腦海。寒陽齋內,徐忠明、李浩然,那股厚重如山、傾壓而下的氣勢,那種無法喘息、卻又拚命想要喘息的掙紮,一幕一幕,洶湧而來。

謝思仁看著張池逐漸陰沉的表情,道:“現在可都憶起來了?”

張池點點頭,卻是未說一句話。

“張師弟,你入我鹿屠門之前,未經曆過入門比試。所以可能並不認識李浩然。”謝思仁望著張池,歎一口氣,道,“他,便是在今年入門比試中拔得頭籌之人。據當日觀戰師兄說,李浩然的修為,就算較之入門一年的弟子,怕亦是不遑多讓,唯有未經實戰,故尚有差距。想來入門之後,略加調教,必定是驚世之輩。”

張池低下頭,小聲道:“謝師兄,不怕你笑話,今日我在他的氣勢之下,竟連一會都抵禦不住,就已感到難過異常。”隨後他抬起頭來,急急道:“師兄,我直到現在仍沒有一點修為,跟今日寒陽齋內同門相比,已是差別甚遠。我真的適合在鹿屠門修習嗎?”

謝思仁伸手撫摸張池的頭發,耐心道:“師弟,你入門之前並未接觸過術法,現今比他們不過甚是正常。隻是一點,萬不可輕動放棄之心。”言罷,他從懷中掏出一本嶄新書冊,冊麵藍色無圖,僅在邊緣處有四個大字,張池略觀一眼,隻見赫然是《寒陽心法》。

謝思仁將書冊交於張池手中,道:“師弟,這乃是我寒陽院入門心法,本該今日由師父授予你。因得突發此事,便耽擱了。現在我將心法帶來給你,現在於你等而言,正是打根基之時,望你可要勤加修習,勿要懈怠。”

張池接過心法,細細撫摸書麵,怯怯對謝思仁問道:“師兄,今日之事,想必師父定是非常生氣吧。師父可曾提及要進行何等處罰嗎?”

“師弟有所不知,同門之間刀劍相向,乃是我鹿屠門的大忌。卻不料你初一入門,便破了規矩。聽在場師弟言,在你昏倒之後,師父便是趕到寒陽齋,大發雷霆。”謝思仁眉頭皺成一團,肅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