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氯化鈉(2 / 3)

後來冠巨得悉這一銷售情況後,便與父親商量製定了一項政策:凡參與銷售的人員.每賣掉一桶液體皂,除交廠裏14塊錢外,多餘的歸其所有。通常一名銷售員一天可賣十多桶,每桶賺一塊錢,一天下來就有十多塊錢的收入,這在當時,也算是高薪了。傳花把零售的機會讓給了他們,他自己跑到供銷社去推銷,那時候鄉鎮零售市場幾乎都被供銷係統所占據,日用品的銷量一般都非常大。

至於那位洪師傅,以後每到星期天下午,就坐著徐家所雇的三卡過來,幫助他們做上幾缸液體皂,也順便在徐家用了晚餐,再由他們客客氣氣地把他送回家去。在這樣的來來去去接送中,傳花暗暗記住了整個並不複雜的製作過程,和原料與原料以及水之間的比例。那天晚上把師傅送走後,傳花又將那製作過程在腦子裏溫習了一遍,自個兒試著動起手來。前麵幾道工序很順利地完成了,可是到最後,怎麼也沒法使缸裏稀薄的溶液變得粘稠起來。

師傅再過來時,傳花便在暗中偷偷注意著,師傅還是跟以往一樣有條不紊地放料、上水、攪拌,再加料、添水,再攪拌,也沒見自己有疏漏或不一致的地方,可是攪著攪著,奇跡就出來了,棒下的溶液仿佛被施了魔法般一下子變得跟漿糊般濃稠起來。但師傅一走,傳花再自己上陣,不管怎樣攪拌,還是那清湯寡水的樣兒,把腦袋都想破了,仍想不出究竟是什麼原因。問師傅,師傅又支支吾吾地不肯說。

小時候,傳花聽大人們說過:“做酒有經”,那意思是說,凡做酒的人都得會念咒語,才能把酒釀成,便尋思這液體皂莫非也跟酒一樣,非得會念咒語不可?又覺這事邪門,不可信,心裏猜疑師傅肯定還暗暗留著一手。

轉眼一個多月過去了,還是未能破解其中的奧秘,傳花心裏好不焦急——可不是,賣出去的液體皂越來越受人歡迎,附近一些小店店主都紛紛主動來跟他要貨。他和家裏人已將一樓的西間專門辟為車間,準備往大裏幹了,可是師傅依然隻能一個星期才過來一趟,來了又做不了多少,照這樣下去,要想把生意做大,讓作坊成為正經廠子,將是不可能的事。

這已是第三個月了。傳花叮囑家裏人等師傅一過來,就在邊上幫助自己牢牢盯住他,一舉一動都不能放過。他不相信師傅真有那魔術師的本領,連個小小的破綻也不會露出。終於有一次,師傅幹完活後,趁人不備,隨手扔掉了手裏的一個小瓶子。但這一小小的動作還是未能逃過邊上那幾雙正暗暗注意著他的眼睛。但等師傅幹完活去廚房裏洗手,他們馬上悄悄地撿起那瓶子,瓶子已空,隻是底裏還剩下一點點白色的粉末。傳花如獲至寶,第二天即帶著這點兒白色粉末直奔省城,找化工站裏的人請教,並許諾:“誰能識得,獎金五百!”

眾人一聽,都來了勁,紛紛圍上來躍躍試試,看了半天,卻又都一個個搖頭走開了,說:“三磷五鈉、氯化鈉、二氧化礬都是白色的,這怎麼區分?”有人問傳花:“你知不知道這瓶上標的是什麼型號?”傳花說:“我要知道了型號,還跑這兒來請教你們?!”

居然連化工站裏的人都未能識得,傳花大失所望,趕緊又跑到餘杭三墩助劑廠,問了許多人也都說認不出來,正在尋思是不是再找個地方問問,就有一個年輕小夥子過來,將手指頭在粉末上麵醮了醮,再用舌頭一添,大笑道:“我知道了!五百塊獎金也不要了,你隻要請我們大夥兒吃一頓,我就告訴你!”

傳花大喜,當即在助劑廠附近挑了家看起來頗上檔次的飯店訂了一桌,讓店家盡把好酒好菜都端上來。那人呼朋喚友地叫了滿滿一桌人過去,待大夥兒吃喝完畢,將嘴巴一抹,朝傳花扭過頭來。傳花屏息斂神地等待著那粉末的名兒,對方卻又將嘴巴一抹,咧嘴笑道:“隻一個字,可我不能就這麼告訴你——你是辦廠做生意的,得了它就能賺錢發大財,而我才吃了你一頓!”

傳花未想到這人竟如此不守信用,卻又拿他沒辦法,便問:“那你要怎樣?”

“你回去拿五千塊錢來,我再告訴你!”

傳花更沒想到他會這樣獅子大開口,氣得一時連話也不想說。那人道:“我要不告訴你這個字,你那液體皂就沒法做!”傳花思慮了半天才吭聲道:“能不能再少給一點,不瞞你說我請個‘星期日 師傅’也就這麼多,再說我才做了幾天液體皂,賣得的錢都掏給了你也不夠數!”雙方磨了好會兒嘴皮子,那人才讓了步,說:“那就兩千塊,少一分也不行!另外,錢得到我手上了,才告訴你!”

傳花咽了口口水,有些乏力地說:“我還得再打個電話回去問問我家裏人,我這邊答應了,他們還不一定舍得呢——要湊足你這個數,還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