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銘圓亦謹記著祖上遺訓。中醫診治時講究“望、聞、切”,徐銘圓則一看病人指甲、二觀其氣色,三問胃口。據說“黃胖病”按其病理分為“失力黃”和“水黃”,嚴重者,手紋全白,民間有“三年黃,三年胖,再過三年見閻王”的說法。而最厲害的要數那種所謂的“百日黃”,一旦病程超過90天,任是神醫也無妙手回春之術。得了這種病的人三伏天也得捂著棉襖,民間又稱此病為“幹血癆”。
當冠巨告知自己也姓徐時,徐銘圓態度顯得更為和藹、慈祥,他又用手剝看了一下冠巨的眼皮,心裏已有了七八分把握,囑冠巨先帶些藥丸回去服用試試看,這些藥丸皆由他和他家裏人根據祖傳秘方配製而成,貌不起眼,一粒粒如黃豆大,黑不溜秋,價錢也便宜得令人難以置信——一包隻需5毛錢,而每包均有100粒,共配了10包。要求一天服用3次,每次為8粒。服用後,若感覺舒服,有輕鬆感,說明正好對症;反之,如有惡心嘔吐之類的不良反應,則可能得的是另外病症。
冠巨將信將疑,帶了藥隨父親和鳳州伯一起回家。服藥後的當天白天身體還未感覺有什麼特別反應,到傍晚飯後,小便一下子猛增,隨後一整個晚上都頻頻上廁所,第二天感覺一下子輕鬆了不少,先前因水腫而變得晶亮的皮膚也明顯收縮了起來,由是信心大增,再憶起老先生曾跟他說過:“你這病是因體內本已濕邪鬱積,又突遭冷雨一淋,惡濕更是無法排出,因而破壞了血細胞所致。我這藥利濕通小便,一旦血內濕邪祛淨了,病便也自然而然地好了。”更覺得老先生還真有幾分把握。
當時冠巨還在服用一種叫“強的鬆”的激素,是浙一醫院裏的醫生叮嚀要繼續服用的,一次須服4粒。按徐銘圓的說法是都可以停下來了,隻服用他配給的藥丸就是。但長期以來對激素的依賴使冠巨不敢貿然完全擺脫這一藥物,吃了一星期的藥丸後,才試著把那激素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減下來。第一個星期減去了半粒,他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到醫院裏去化驗了一下血色素,結果完全正常;第二個星期又減去了半粒,再去醫院裏化驗血色素還是正常。這樣減到第八個星期,隻剩下最後半粒了,心裏反而比先前顯得更緊張了,如同打了一場生死大戰,眼看勝利在即,但還差那麼一點兒,唯恐自己高興過早,落得前功盡棄,甚至病情變得更糟。這最後半粒他足足花了一個月時間才完全減掉。那些日子裏,他不斷地注意著手掌的顏色,翻看眼瞼內有沒有血氣,直到最後一次血色素化驗結果表明完全正常,一直懸在心裏的那塊石頭才落了下來。從此冠巨徹底告別了激素,身體進入了自然恢複階段。
藥丸吃完後,在父親的陪同下,他又去了徐銘圓那裏一趟。第三趟,冠巨已能自己駕駛著一輛“嘉陵”摩托車過去,隨身還帶去了幾壺液體皂和幾盒“雙寶素”。液體皂被收下了,但那“雙寶素” 徐銘圓說什麼也不肯收,這更使他深深欽佩先生的醫德。
接著的四個月時間裏,冠巨一直服用徐銘圓配給的藥丸,直到後來再吃下去要拉肚子了才停止。經過這大半年的治療,冠巨的身體已大見好轉,這使他對未來生活又重新充滿了激情。劫後餘生,獲得的境界是長期生活在平風靜浪中的人們所無法達到的。
冠巨自然也從些念念不忘徐銘圓的救治之恩,每隔一年半載總要帶許多豐厚的禮物去馮漊看望一下老先生,將其視若自己的親祖父。後來徐銘圓一家遭遇不幸,先是他兒子患絕症去世,冠巨因自己剛好抽不出空,便委托公司黨支部書記苗裕華送了幾千塊錢過去慰問和吊唁;不到一個星期,徐銘圓自己也得重病去世了,其住院時的費用及去世後的喪葬費都由冠巨搶著承擔。他還撥冗在老人的靈堂裏靜靜地守了一下午。徐銘圓家裏當時還十分清貧,他唯一的孫子傳興又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冠巨便又邀請傳興夫婦到傳化企業裏來跑銷售。在他和父親傳花的關照下,再加上傳興夫婦自己的努力,兩口子在企業裏如魚得水,連年都在銷售戰線上創造了好成績,不但數年前就已造起了漂亮舒適的樓房,還早早地擁有了私家車。——當然,這些都已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