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鬼,她在亂想什麼?
“別猶豫了,我們趕緊走吧!”她衝動地拉起金子朝前麵那一片汪洋中走去。
一腳踩下去,水中滑溜一片。腳下的小路早已經被泡得稀軟,隨隨便便就是一腳泥,金子跟在琉璃身後大呼小叫:“這裏麵會不會有魚?能不能抓條魚來烤著吃?”
她也實在是太樂觀了,琉璃好笑地下意識接了一句,“魚大概沒有,蛇要不要?”
“蛇?”金子的臉頓時“嘩”的一下變了顏色,腳下一打絆,隻聽得“撲通”一聲,她頓時一屁股坐進水中,水花四濺之時,她身上的包裹不知道被她怎麼一甩,居然結結實實地給拋飛了出去,隨即隻見水麵“咕嚕咕嚕”冒了幾串水泡後居然就那麼沉了下去。
“我完了!我完了!”金子頓時不顧形象地大叫了起來,“我的包!”
不顧自己滿身泥水,她居然妄想跳下去把自己的包裹撈上來。琉璃被她嚇了一跳,死命拖著她,被大雨打得幾乎睜不開眼睛,“不行,不能跳下去!”
既不知道這湖水有多深,也不知道裏麵有沒有什麼危險生物,何況雨下得這麼大,水流速度那麼快,跳下去的話隻怕立時就會被水衝走了,怎麼還有可能找回那個包裹?
“但是我所有家當都在那裏麵啊!”金子大叫,胡亂地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絕望得連跳水自殺的力氣都沒有了。
“但是你跳下去萬一死翹翹的話怎麼辦?”琉璃抓住她,“你的東西丟了,不是還有我的嗎?我們一起走,沒關係的。”
金子終於冷靜下來,看著被雨打出一個一個坑的水麵,沮喪地歎了口氣:“但是裏麵還有一些幹糧……”
“我的不是還在嗎?”琉璃微笑著看她,撥開被雨水衝到眼前的碎發,“別想了,反正到明天我們就要自己動手尋找食物了,就當這個時間提前了半天吧。”
金子沉默地點了點頭,隨即垂頭喪氣地跟著她朝前繼續移動。
還沒移動五米遠,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讓琉璃和金子下意識地回頭,卻發現原來是那個高中生模樣的小男孩。他看見她們兩個回頭後便對她們眯起眼睛笑了笑,習慣性地推了一下眼鏡,隻可惜它似乎已經起不到什麼作用了。
既然在這裏相逢就說明有緣,金子正要跟他打招呼,身後的琉璃突然驚呼一聲,立腳不穩,一個趔趄之後,眼看就要摔入左邊的湖中,金子被她嚇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識地伸手將她抓了回來,“琉璃,你怎麼了?”
“我的腳……”琉璃痛苦地呻吟了一聲,隨即彎下腰去察看,但是猛然之間突然一陣昏眩,她連忙抓住了金子,不然的話隻怕會一頭摔進水中。
“腳怎麼了?”金子疑惑地彎下腰察看。
後麵那個男孩子也走了過來,看了一眼後立即開口:“蠍子叮的。”
其實琉璃的腳背上紅腫一片並沒有辦法判斷,但是那個男孩子卻篤定一般地開口,倒是讓人沒有辦法去質疑,所以金子立即擔心地開口:“琉璃,你怎麼樣?”
“疼……”琉璃的臉上帶著痛楚的神情,覺得自己頭暈目眩,幾乎沒有辦法站穩。
後麵那個男孩子突然彎下腰去,沒兩下子就解下了自己的鞋帶,隨即湊上前去,把鞋帶緊緊地係在了琉璃傷口的近心端,隨即對金子開口:“我們趕緊走過去,她的傷口需要盡快處理才可以,不然會有危險的。”
金子重重咬了下唇,眼見琉璃似乎沒有辦法行走,索性伸手一拽,把琉璃朝背後一放,背著她大步朝前麵走去。
“金子……放……放我下來……”琉璃的神誌已經有些渙散,說話也逐漸中氣不足。
金子其實擔心得都想要哭出來了,但是卻硬忍著開口:“沒關係,讓我背你過去!”
琉璃身上的背囊此刻已經放下來,那個男孩子幫她拿著,終於穿過這條被水淹沒的小路後,他立即湊到跟前察看琉璃的傷口。雖然暴雨如注,而且缺少工具,沒有辦法按照急救步驟一步一步來,所以他隻好從自己的背囊中翻出那把軍刀,利落地在琉璃腳麵上的傷口切開了一個“十”字痕跡,深達皮下,琉璃吃痛之後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你在做什麼?”金子覺得自己的腳麵似乎也隱約疼了起來,忍不住出聲阻止。
“要把毒針拔出來。”男孩子忙碌中開口。
金子看得十分不忍,隻好轉過頭去看琉璃蒼白的臉色,過了片刻才開口詢問:“好了沒有?”
“好了。”那個男孩子終於鬆了口氣的樣子,但是隨即又皺眉,“但是這樣還不行,如果沒有藥的話,她還是會有危險,而且我研究過了,配發的聯絡器的確隻能被教官單方麵聯絡,咱們是沒辦法主動聯絡到教官的,所以……”
他話裏的意思很清楚,金子看著他,隻能沉默再沉默。
過了片刻,他又開口:“我們在這裏也不是辦法,還是趕緊找個能避雨的地方吧。”
金子沉默地點了點頭,扶起渾身發燙似乎有高燒趨勢的琉璃,再次把她背到了身上。
天地之間仿佛沒有了界限,全部都是灰黃的一片,道路泥濘,走在其間便可以充分體會到什麼叫做“風雨飄搖”,看著前方茫茫的一片,金子突然很奇怪地想到了諾亞方舟。
這場雨下得就仿佛西方故事中的那場滔天洪水,幾乎讓人想不通老天怎麼會有這麼多的眼淚要掉。
將琉璃朝背上托了一下,她試著開口跟她說話:“琉璃?”
沒有反應。
金子緊張不已,立即朝身旁的男孩子看了過去,“她怎麼了?”
“昏過去了。”男孩子無奈地開口。
“那怎麼辦?”金子頓時手足無措。
雖然她比麵前這個男孩子大,但是此刻受傷的卻是她最好的朋友。所謂關心則亂,所以她居然開始情不自禁地依賴麵前看起來像個高中生的男孩子。
男孩子摘下眼鏡擦了擦,再戴上,眯起眼睛朝前麵仔細看了看,突然驚喜地開口:“那裏,我們快點兒去那裏!”
金子朝前方一看,頓時驚喜地加快了步子。
前方二十米遠的路邊,居然有一個簡易的……木棚?
快步奔到了木棚內,金子才發現木棚內的地麵和她所想象的一樣潮濕,但是此刻也隻好將就了。不過即便如此,金子還是小心地找了一處地勢稍微高那麼一點兒的地方,這才小心翼翼地放下了琉璃。
“琉璃?”她輕聲喊著她,伸手在她額頭上一探,才發現琉璃果真發起了高燒,一張臉蒼白無比,身上的溫度卻高得讓人驚訝。
“一般來說有毒物出現的地方,就會有解毒的東西,現在天色也不早了,我們還是再出去找找,說不定能找到什麼草藥之類的東西。”男孩子也沒有什麼辦法,但是不忍心看著金子那樣的眼神,隻好輕聲開口給她一線希望。
金子點了點頭,猶豫地看了琉璃一眼,確定這裏不會再出現什麼有危險的東西,這才跟那個男孩子一起冒著雨跑了出去。
木棚之內,琉璃燒得昏昏沉沉,整個人的意識都已經支離破碎,無法拚湊出一個完整的形體來。
許久之後,金子和那個男孩子還是沒有回來,但是她的臉色卻變得越來越蒼白,腳背上的紅腫也愈發清晰,甚至已經帶上了隱隱的黑氣。
又過了片刻,傷口附近的一根筋脈突然浮腫起來,黑氣沿著那根筋脈開始一點一點地攀爬。
暴雨如織,打在木棚頂上發出急促的聲音,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黑線沿著筋脈上攀,此刻已經爬到了她的小腿上。
火燒般的灼痛再次襲來,她無意識地發出了痛楚的低呼。
就在這個時候,在木棚的不遠處,一輛軍用越野車正在慢慢朝此處靠近,醒目的軍綠色在此刻的大雨混沌中更是清晰無比。
車子最終在木棚前緩緩停了下來,隨即車門打開,西哲走了出來。
依舊是冷冽而嚴謹的表情,淡淡掃了一眼麵前的木棚,他隨手從車子裏麵抓了一個工具包出來,然後大步走進了木棚之內。
毫無生氣的琉璃臉色蒼白地立時出現在他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