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見他擔憂的眉眼舒展一些,但手還是沒有鬆開,隻好重新坐了回去,握著他的手輕輕搓著,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顧攸寧便主動問道:“你知道扶風找我了?”
果然……
姬朝宗心下一沉,她果然還是知道了。
被她握著的手指不由蜷縮起來,薄唇也緊緊抿著,不敢再看她,而是低著頭,也不知道看向什麼地方,好一會才啞聲說道:“你都知道了?”
“是啊。”
顧攸寧看著他這幅模樣,哪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本是想直接說,可看著他這幅樣子,她眨了眨眼,突然湊近人,用玩笑的語調和人說道:“要不是扶風和我說,我都沒想過大人居然還做過這樣的事。”
從她的語調中隻聽出玩笑,卻沒有他預料的那些。
姬朝宗眼睫微顫,本來低著的頭也抬了起來,有些驚訝也有些不敢置信,“你……”
“大人和我說說,你把我抓過去打算怎麼對我?打斷我的腿,還是以後都不給我穿衣裳呢?那我一日三餐怎麼辦呢?大人親自喂我吃嗎?”顧攸寧自顧自調笑著,眼睜睜看著他的耳朵突然變得通紅,低聲辯道,“我……沒有。”
“真的?”
顧攸寧整個人貼在他身上,紅唇貼著他通紅的耳朵,嬌聲,“我才不信,你肯定這樣想過。”
或許是因為她的調笑,又或許是她輕鬆的語氣,讓姬朝宗緊繃著的那顆心也終於落了下來,他雖然還是握著她的袖子,卻不再像先前那樣惴惴不安。
而是看著她,低聲說,“我以前的確想過,可我如今已經不這樣想了,我……”
還沒說完就被人抵住了微張的薄唇,話梗在喉嚨處,姬朝宗聽她說,“我知道。”
顧攸寧想起那日在他屋中瞧見的籠子和鎖鏈,以及不見蹤影的金絲雀,這個男人從前從來不養這些,本來以為是這一年才有的愛好,可結合扶風說得那番話,她卻明白了他這陣子的心境變化。
他的確這樣想過,隻是早就放下了。
這個男人一貫口硬心軟,就算對她再生氣也舍不得真的凶她,又怎麼可能會那樣對她呢?抬起雙手掛在他的脖子上,察覺到他僵硬的身子也未鬆開,仍看著人,用溫柔的語調和他說道:“姬朝宗,我都知道的。”
“那你……”
怕她摔倒,他縱使身形僵硬也還是抬手攬住了她的腰,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說,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啞澀,“會怕我嗎?會……”後麵幾個字,他沒有說出口,隻是緊緊抿著唇,望著她,即使看不到她的臉,看不到她的表情,也還是一瞬不瞬地望著她。
“不會。”
顧攸寧抬手撫向他的臉,她今日特地跑這一趟就是為了告訴他,“姬朝宗。”
她輕聲喊他。
察覺到他濃密的眼睫微顫,顧攸寧眉眼含笑,繼續說,“你從來都沒有傷害過我,”她像趨溫的小獸向他靠近,臉貼著他的脖頸,帶著十足的依賴和信任,“無論是從前,還是以後,我都相信你。”
姬朝宗原本僵硬的身子因為她的這番話就像是被人注入了一道暖流。
那道暖流穿過他的五髒六腑,讓他冰冷的指尖都有了暖意,他微垂的眼睫輕輕顫動,在燈火的照映下,在那白紗軒窗上投射出兩隻蝴蝶的形狀。
須臾……
他還是什麼都沒說,隻是牢牢地抱住了她。
顧攸寧的眼中也跟著化開一道笑意,她也沒再開口,用同樣的力道回饋他的擁抱。
冬日的夜很冷。
可相擁在一起的兩個人卻在這冰冷夜裏,感受到對方給予的溫暖。
他們都不是完美的人,他們都有著許多毛病,可因為遇見了彼此,他們願意為了對方改掉那些缺點,願意敞開心扉,把最柔軟的一麵奉給對方看……姬朝宗如此,她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