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到了奎屯河畔,坐在一棵古老的胡楊樹根上,喘著粗氣。我看著河水,河水不慌不忙地流著,陽光照在河麵上,光斑閃閃,晃花了我的眼睛。我突然覺得心裏很委屈,鼻子酸楚楚的,眼淚就流了出來。
追過來的秋姐停下了腳步。秋姐本想過來,但她看到陽光下的我臉上的淚珠在閃光,她就站著不動了。
男人有淚不輕彈。
秋姐後來告訴我,她看我在哭,心裏很難受。她覺得自己對不起我。我在幫她,五十畝瓜地不說,門前院子裏的菜園子經我的手,辣子開花了,西紅柿結果了,豆角爬秧了,小白菜綠綠的,吃了幾頓了。圈裏的豬都有三四十斤了。這一切都是我幹的。可老安還要折磨我,欺負我。要是我走了,誰來幹呢。
秋姐想著想著,眼淚就出來了。
秋姐心裏憋屈得很,就大哭起來。
秋姐痛哭的時候,我不哭了。我扭頭看到秋姐哭得很悲哀,坐在草地上,鼻子一把淚一把的。
我來到秋姐的跟前勸秋姐起來。秋姐甩動著兩隻胳臂,哭著說:“福貴,秋姐我對不起你。你幫了我那麼多的忙,還要受那麼多的委屈。你走吧,在誰家幹都比我家強。我家有個畜生,他不是人。”
我說:“秋姐,對不起了。我不能再在你家幹了。我怕出事。”
秋姐說:“福貴,你是好人。你在我家幹這幾個月,我看得出來,你是好人。我不想讓你走,可我家的畜生逼你走。你走吧,我也再不找人幫忙了。”
秋姐說著,淚更多了,哭聲更悲戚了。
我站著不動,心裏翻江倒海般的難受。
老安站在遠處在笑。秋姐沒有看到,我看到了。我看到老安得意了。得意洋洋的老安一歪一歪身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