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做了好多好多的夢。夢見了胭兒,穿著一件無領的白布罩衫,她身邊還跟了個英俊瀟灑的小夥子。一看就是她對象,但長得一點兒不像申小強。勝子跟胭兒談話,小夥子也不反對。勝子想跟胭兒說幾句知心的悄悄話,小夥子卻不離開。勝子隻好大著膽子問:“胭兒,你嫁給我嗎?”胭兒隻癡癡地望著他,不笑,也不吭聲……又好像在一個小店吃飯,服務員卻是胭兒,端上來的是一盤盤幹巴巴的生鹹魚。別人一條條吃得蠻有滋味兒,自己卻挺窘迫地不敢吃。這時,那個挺英俊的青年挽著胭兒往外走,說是去逛公園。勝子就挺納悶兒,胭兒不是自己的嗎?怎麼又跟了別人……
下午,又去綠洲賓館,和大牛、小杜、小貞測了一番上下水。小杜悄悄地對勝子說:“大哥,這回,咱們套住了個肥老虎!你呀,得把標底給他提得高高的,狠狠地宰……”
“噓!”勝子忙打了個手勢,“在這裏別說這個!”
在綠洲吃了晚飯,乘著小杜的麵包車往回走時,天又下起了雨,起了風。車前迷迷茫茫,一片水霧。
勝子說:“以後,咱們研究的事情,不該告訴的客戶的,一定不能告訴。這是商業秘密。另外,僅限於咱們四個掌握的情況,也不要告訴小雅、小兵、方師傅,更不要告訴親屬和外人。這不是不相信他們,而是經營的需要。”
小杜說:“明白!”
大牛、小貞也點點頭。
勝子又說:“綠洲的標底,我想,咱們提一個比市場價格略高一些的數。因為,我們幹的質量,肯定比別的維修隊要好的多。定的太高了,他肯定不接受,還可能讓別人來幹。我們現在第一位的任務,是以優質低耗高效的服務,打名氣,創牌子,第二位才是掙錢。你們搞預算時要充分考慮到這一點。”
“是。”三位部下連連點頭。
勝子仍不想讓小杜他們知道自己的家。在離荷葉巷口還很遠時就要下車。小杜見勝子心事忡忡的,也沒敢再跟他開金屋藏嬌之類的玩笑。小貞遞給他一把傘,勝子下了車。
勝子打著傘冒著雨走著,但不一會兒,褲腿和鞋就被風斜著刮過來的雨打濕了。但仍不緊不慢地走著,昨晚的夢,又一個鏡頭一個鏡頭地浮現到眼前來了。
勝子脫了水濕的衣服,洗了個澡,正想洗洗衣服,猛地想起,電話線還沒接上,忙去插好。這時,卻聽得有敲院門的聲響。他忙去開了門,抬頭一看,燈影裏站著的竟是穿著白底紫花紫葉連衣裙的梅,手裏撐著一把折疊式的花傘。另一隻手拎了個塑料方便兜。巷子裏風挺大,那傘幾乎撐不住。裙子也如一朵大花忽地張開來,忽又縮回去。他一時都懷疑她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了。
這時,梅已進了院,回身又閂上了門。她見勝子還愣著,問了一句:“怎麼?能不能進去坐坐?”
勝子閃開身,梅出了門樓,叭唧叭唧,踩著院中的積水進了屋,把方便兜放在了茶幾上。
她看看整潔有序的房間,微微有點兒驚異。
勝子看看梅,臉仍然是那麼白皙,但似乎比兩人分手時氣色好了些。記得梅離他而去時,非常憔悴,簡直是形銷骨立。
“哎,你不是……怎麼這麼快就回來……探親?”
梅沒有回答,坐到沙發上,從方便兜裏取出個小包,小包上,掛著那隻不鏽鋼的小豬和車子鑰匙。她從小包裏取出一個棕色的存折,放在勝子麵前。勝子拿起存折,像做夢似的,詫異地問:“你,你這是怎麼回事?”
梅淒楚地一笑:“白花了,不,白扔了四千多塊錢,我根本就沒出去。”
“啊?”
“我的出國申請,根本就沒獲準。”
“哎,哎……這是為麼?”
“跟你一句兩句解釋不明白。反正是大使館堅決不給簽證。這不,出國夢成了泡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