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打1979年我進了一座大城市裏,至今已經二十三年了。這些年雖一直以工業題材城市題材為主寫小說,1989年還出版了一本三十三萬字的石化工業題材的長篇小說《雪之戀》(1980年完成),但卻沒有認真投入地寫一部當代城市題材的長篇小說。《夜風》這個題材打1990年就想寫,由於種種的內因外因,直到1995年2月我在魯北地區的慶雲下派時才動筆,斷斷續續寫到1996年底。當然全打亂了當初的構想,書名也換了好幾次。其間的1996年還出了一本四十三萬字的散文集《尋找故園》,修改校對花去了半年多時間。1999年出了一本十五萬字的散文集《感受寂寞》。本來想在1997年上半年仔細修改一下這部書稿再打印的,但印務公司的經理來電話,問有沒有稿子打。我說稿子還比較亂。經理說亂沒關係,先給你打出來,再改不是更清晰、更方便了嗎?稿子送了去,僅二十多天就打了出來,連我自己都吃了一驚——五十二萬字。本來計劃寫四十萬字的。又花了一個多月校對了一遍,電腦改出來竟成了七十一萬字。我更是嚇了一跳。這期間的1997年1月6日傍晚,去院內水房打開水時因下雪路滑摔倒,燙傷了左小腿,就把腿架在椅子上蓋上褥子,校完了第一遍清樣。同院的一位離休老幹部跟我開玩笑說,令峻你剛過元旦就放了四炮(炸了四隻暖壺),今年創作上也能打響四炮。我連聲說謝謝。
這實在是不大行。這麼厚,即使出版社給出了,定價不得三四十塊錢?那麼貴,誰買?自己又犯了寫文章缺乏節製的老毛病。一位東北的出版社編輯也說這“肯定是一個誤區”。可對於怎麼走出這個誤區,那幾個月我一直是一籌莫展。一日瞅著那八百多頁的一大摞稿子突發奇想,如果把這本書分成三本,每本二十多萬字就輕鬆多了。於是就壓縮,費了不少勁,砍掉了六萬多字,又覺得不該砍。
在這種情況下,我幹脆采取了一個老戰術,把書稿先放下,“冷處理”一段時間。但隻放了四天,到1997年9月27日,騎自行車從東外環路的膠濟鐵路橋下過時,信號就來了——將書稿一分為二——不是上下卷,而是分為故事情節互不相幹的兩本書,問題不就解決了嗎?茅塞頓開,頓感輕鬆無比。先搞一部容易的,僅用九天時間就整出了第一本《夜風》,書名也是剛想出來的。到1998年初,又壓掉了一部分,成了現在的四十萬字。幾乎與此同時,另一部四十萬字的《夜雨》也改出來了。我是很想寫都市平民生活三部曲的,1998年又構思第三部《夜霧》,於1999年6月完成了初稿。
對於此書的寫作,許多朋友給予了熱情關注、鼓勵和支持,並希望它成功。1997年春節剛過,沂蒙山的王一豪從濟南把一校清樣帶到施工的石家莊去,僅用兩天兩夜就看完,在長途電話上提了幾十條修改意見。山師大校報的卞奎、省總工會的李尚傑、淄博市木材公司的王盛利、慶雲縣史誌辦的張秀利、縣紀委的張鳳輝等朋友還讀了第三稿,提出了許多寶貴意見。
根據出版社的修改意見,重點加強以勝子為代表的眾多下崗工人“再創業”的戲。應該說,這些意見是很重要的。我先用三天時間列了修改綱目,首要的一條就是把勝子原先受打擊報複而一怒之下辭職,改為因精簡而被迫下崗。之後,就於12月15日晝夜兼程開始了修改。上午,是我的生物鍾最活躍的時間,常常不到六點就起來幹活,有幾次不到五點就起來,幹到七點半左右吃早飯,再幹到中午十一點半左右。效率是比較高的。2002年1月8日這天,居然校改了八萬字。當然也是覺得有點兒累。
作為“男一號”的勝子,受廠長打擊報複,下了崗,想租房辦商店不成功,倒了一趟西瓜又連連受挫。幫蕊子倒了幾次服裝,雖掙了點兒錢,可還是被小唐山所騙,又險些陷進蕊子的情感泥潭。他想自己去闖一闖,意外地碰上了北靈服裝廠的胡主辦,費了不少周折,倒起了西裝,掙了兩萬多塊錢,卻總感到自己不是幹服裝商的料。在上述探索的同時,從他給老哈修水管,看到建築工地上安裝水管的前景,萌發了自己還是要幹水暖專業的念頭。大牛來找他,希望他把工友們重新“組織起來”,更堅定了自己辦一個水暖安裝維修公司的決心。之後,他通過賣西瓜的原廠辦主任老崔(也是他的原對頭之一),聯係到了市環保局宿舍一個單元的暖氣更新上下水改造工程,公司隨之誕生,事業也就從此開始了。公司還吸收老退休電工方師傅、大牛的下崗妻子,解決了八個人的就業問題。下一步,還準備幹峭山兵工廠和綠洲賓館兩個大工程。勝子對前程充滿了信心,以至想以後辦個集團公司。這個人物的形象,經曆了開始的迷惘、悲觀、自卑、無奈,盲目反抗邪惡勢力,後來突出了他敢愛敢恨、敢想敢幹,自立自強,自己救自己的“山東大漢”豪爽、直率的個性。同時,在寫他與四個女人——前妻梅、女友蕊子、後來真正的女友胭兒,以及公關小姐蟬兒的感情糾葛中,也展示了他那情與欲交織在一起的複雜的人性。對他與女徒弟小貞的關係描寫,也是微妙的,不說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