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那我也睡過啦。唉,不過我對阿媽的記憶都變得很淡嘍,隻記得從前她拉著我姐姐下田勞作,曬得一身汗水的情形。”周燦旋即又笑道,“我還想跟別的女人睡一覺,哎問下你,有沒有看過那種錄像帶?”
林宗平懵然問,“什麼錄像帶?”
“就是教人玩女仔那種錄像帶呀。”
林宗平說,“沒看過。”
“我看過兩次,好爽呀!”
“小聲點,當心別人聽見。”
“怕個屁!哼哼那種黃色錄像誰沒看過。你知道嗎,陳風在岸上還有一個相好,是個快三十歲的寡婦,每次經過都要上她家過夜哩。有一次在鎮上我看中一個打工妹,想給她十塊錢過夜,她不幹還罵我一頓,屌那媽,我看她準是個假正經!”
林宗平卻不吱聲,過了許久,他忽然開口道,“阿燦,你信不信,我犯過命案哩。”
周燦看他不出聲以為也在想女人,聽到此話,便說,“開玩笑,你又不是那些賊佬。”
林宗平說,“是真的,在家鄉,有一個流氓惡棍,他侮辱我母親,我把他打到河裏,可能已經淹死了。”
周燦吃了一驚,愣了下神,“細佬你真了不起,換做我,不一定有這樣的膽量哩。”
林宗平說,“殺人並不一定要大膽,怒火攻心的時候,你就什麼都幹得出。”
周燦沉思片刻,湊近他耳邊說,“你就是因為這案子才逃出來的?”
林宗平點點頭,“這事可不要告訴別人,否則我在戲班怕待不下去了。”
周燦很義氣地伸手握住他的胳膊,“放心,細佬你的秘密就是我的秘密。”
林宗平也拍拍對方的肩膀,“就算天亮賊佬攻上來,你也不用害怕,大不了跟他們拚個你死我活。”
“對,打死那幫冚家鏟!”周燦用外強中幹的聲調附和道。
篤篤篤….一陣急促的敲擊艙板的聲音傳來。
“喂你兩個縮頭烏龜快滾出來,有情況!”陳風焦急地嗬斥道。
林宗平周燦一下像緊繃的彈簧板跳起身來,“阿燦,上去看看!”林宗平說道。
“我、我害怕….”
“怕會死得更快,走!”林宗平一把拖住渾身發抖的周燦就走。
就在他快要走到艙板蓋位置時,腳下一絆幾乎摔了一跤,伸手一摸,是一串什麼東西,湊近聞到一股嗆鼻的氣味。
“這是什麼?”林宗平問道。
周燦嗅了嗅道,“是鞭炮,掛牌賀壽用的。”
林宗平未及細想,周燦已經打開艙蓋,一縷曙色透射進來,此時外麵已是黎明時分。
“你們看,那條機帆船好像向我們靠過來。”陳風指著遠處說道。
林宗平眼睛一眯望去,透過灰蒙蒙的晨霧那條單桅船此刻正緩緩向下遊而來。
“他們很可能要攻擊我們。周燦,你馬上去叫大家到船舷上來!”陳風命令道。
周燦兩條腿瑟瑟發抖邁不動,他顫聲道,“風哥….我我尿急….”
“屌那媽,真是食枉米,你去死吧!”陳風跺腳罵道。
在旁邊觀察的林宗平此時卻冷靜下來,“風哥,人家到底是不是賊船還說不定,或者是過路的船隻哩。”
“你、你意思是伸長脖子在這白等嗎,你這個反骨仔!”陳風握緊棍棒喝道。
林宗平靈機一動說,“不如造些聲勢試探試探對方,同時也嚇一下他們。阿燦你快到儲藏艙將那些鞭炮拿來,快去!”
周燦一溜煙跑去。
陳風冷笑道,“小子,你要幹什麼,想給賊佬發信號嗎?”
林宗平沒有搭理他,三步並兩步衝入船尾爐灶間取來一盒火柴,這時候周燦捧著一大掛鞭炮跌跌撞撞跑出來,“炮仗來啦!”
林宗平迅速將長串的鞭炮掛到風帆架上點燃,在劈劈啪啪的鞭炮聲中,林宗平操起棍棒在船舷甲板上揮舞開來,少年人身姿矯健靈巧,騰挪閃轉間將一套點半棍法的打得如行雲流水,牽彈釘割殺招招力透棍尖虎虎生威。
這時候武生祥聞聲領著一幫徒弟後生衝上船舷來,見狀大聲道,“你這是幹什麼?”
“師傅,賊船來了,林宗平卻在這耍猴棍。”陳風稟告道。
武生祥濃眉一擰回頭向眾後生大叫,“晨練開始,大家都將手裏的家夥揮舞起來!”
頓時船舷兩側十幾二十名後生仔齊刷刷將棍棒揮舞成一朵朵梨花一頁頁風車,伴隨著震天的呐喊聲,場麵蔚為壯觀。
鞭炮燒完,那條從上遊漂來的機帆船剛好擦身而過,甲板上站著十七個漢子,大眼瞪小眼看著戲船上這壯觀一幕,為首一個大漢翹起大拇指對著林宗平大聲誇道,“靚仔,好功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