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風雨未肯收餘寒(2 / 3)

“是。”

“報告。”劉副官在門口喊。

“進來。”

“處座,剛才警察局派人致函,說恒吉裏1141號發生命案,一位老年保姆死於非命。因命案所發生的時間、地點,跟我們追捕共產黨的時間、地點相吻合,所以,韓局長把這個案子移交偵緝處處理,如果,我們不受理,他再派探員去接手。”

“韓正齊做得不錯。”李沁紅習慣性地越俎代庖,她伸手接過了文件,又忽然自覺失儀,一個漂亮的轉身,立正,把文件恭謹地送給熊自達。“處座,我想加派人手在恒吉裏一帶強行搜查,給共黨一個錯覺,我們還在盲目的、無目的的尋找他們的機關。這樣,一來,可以保護我們的‘鉚釘’,不招致共黨的懷疑。二來,他們很可能重新啟用梅花巷5號作為聯絡點。第三,共黨的特委會議沒有開成,他們必然還會選擇新的可靠地點,舉行會議。那時候,我們的‘鉚釘’會帶給我們真正的驚喜。”

“說的不錯。”熊自達之所以肯對李沁紅再三忍讓,是因為李沁紅曾經是杜旅寧的地下情人,而自己與杜旅寧是同窗,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偵緝處需要有“兩軍對壘”之勢,他才能從容不迫地控製全局,何況,李沁紅確是一名幹將。出生入死,也替自己掙過軍功。雖然太跋扈,不過,有本事的“孫悟空”總比沒用的“沙和尚”好。

“去恒吉裏1141號勘測現場的人員,我建議,交由警察局比較妥當。可以迷惑共黨的視線。”高磊說。

“就這麼辦。”熊自達說。

“不過,處座,我想電話辨音的事,還有一個人也不能漏掉。”李沁紅說。

“誰?”

“楊慕次,楊副官。”

“你不會吧。”高磊替阿次鳴冤,“他都撞成那樣了,你還懷疑他?他要真是共黨,那女共黨會撞得這麼狠?”

“那個女共黨是怎麼知道這輛偽裝的運輸車上坐的是偵緝隊裏的人?”李沁紅反問,“答案隻有一個,她認識你們其中的一個人,她知道這個人是偵緝處的人,當然,她也知道這個人的真實身份是共、產、黨。”

“你幹脆說,我就是那個共產黨。”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李沁紅得意地笑起來。“也許,兩個都是。”

“要說高隊是共黨,我不信。”劉副官說。

“你言下之意,楊副官的嫌疑最大?”熊自達問。

“我沒說。”

“我想起來了,阿次曾經回來替我拿過公事包。”熊自達自言自語地說。

李沁紅的嘴角綻放出詭秘的笑容,她預感自己要抓住謎底了。“我們應該去看看這位小朋友了……”

梅花巷7號。

雅淑穿著一件中式立領帶小坎肩的繡花旗袍,夾著一個款式新穎的皮包,從院門裏出來,陽光燦爛,閑雲幾縷,正好映射了她現在的心情。

自從那天“白玫瑰舞廳”的大班主動找到自己,問自己願不願意去一家證券交易所工作,而且工資從優。仿佛命運向自己打開了另一扇關閉很久的幸運之門。

雅淑情願相信這是“神”賜予的福音。

她的父母由於疾病的困擾和經濟的負債,已經先後辭世了。一個孤女在孤立無援之際,選擇了出賣笑容和舞技。

她曾經想過去找榮升,但是,每當自己走到榮家大門口,她那可憐的自尊立即就來侵擾她的心髒。自尊告訴她,誰都可以找,不能去求榮升,他會更加看扁你,他會施舍錢財,但是,他的眼神一定是蔑視的,冷淡的。

她在夢中,唯一夢見的男人,就是阿初。還是那麼陽光,還是那樣笑容可掬。還是那種若即若離的感覺……

她從來沒有想過去找阿初。無論是在現實裏,還是在夢裏。

換了工作的雅淑,工作很勤奮,很受老板賞識,上班不到一個星期,老板就替她在梅花巷租了房子,說是朋友空出來的閑房,給自己暫住,一來,離上班的地點近,二來,還可以替朋友看房子。

雅淑感覺自己無意中撞了大運,來年說不準,還要交好運。遇上真正屬於自己的好姻緣。真正地去戀愛,真正地去建立屬於自己的美好家庭。而不是,為了良好的生存環境,去奢求富貴姻緣。

她走在陽光下,充滿了自信和幻想。

突然,雅淑看見了阿初。

阿初西裝革履,煥然一新地出現在雅淑麵前,他的身後是一款名貴的汽車,雅淑的神情多少顯得有些驚奇,阿初在驀然回首間,也感覺到,自己眼中、心底的雅淑現在非常陽光,行走在黑夜、刀尖上的自己,倒有幾分自慚形穢。

“您好,雅淑小組。”阿初迎著陽光走過去。

“你好,初醫生。”雅淑口齒有些不清晰地敷衍了一句。

“很久不見了,您現在身體還好嗎?”阿初態度依舊恭敬如初,這多少讓雅淑的心裏感到一絲安慰,畢竟,阿初是留過洋,見過世麵的,不是那種得勢便猖狂的小人。

在雅淑的心靈深處,一直對阿初的“家奴”身份感到耿耿於懷,可是,她又一直迷戀阿初的才華和容貌。

他們又簡短地說了說別後的一些經曆,當然,彼此都隱瞞了部分。他們認為必須隱瞞的故事。

阿初明知雅淑的工作經曆屬於天馬行空,他還是做出一副讚歎、欣賞的姿態來,他自己對自己的行為感到驚訝和不可思議。

也許,自己變了。阿初十分洞悉己身,自己的目的已經背離了自己的初衷,從感情的追求漸變為生活上的需求了。

雅淑在阿初麵前始終保持含蓄、凝重和端莊。這是她顯赫姓氏僅存的一縷芳香。

“您去上班嗎?”簡短的寒暄後,阿初決定暫行告退,畢竟感情需要培養,任何事情都不能急於求成。

“我今天休息,去市場買菜。”

“您需要我,順風搭您一程嗎?”

“不麻煩了。你不是在這裏等你的朋友嗎?”雅淑微笑致謝。

“那就改天見。”阿初說,“改天,我請雅淑小姐喝茶。”

兩個人在陽光底分手,雅淑邁著碎步,依舊嫻雅無雙。

雅淑剛走,阿初就坐上了車。吩咐劉阿四去“春和醫院”。汽車從另一條弄堂穿過,原來,這次見麵是特意為之的。

中央警官學校。

杜旅寧辦公室的電話響了。杜旅寧正在看文件,侍立在側的俞曉江接了電話。

“您好,找哪位?”

“我是高磊,找杜老師。”

俞曉江掩住話筒,輕聲對杜旅寧說:“高磊,找您。”

“你問他有什麼事?”杜旅寧漫不經心地說。

“處座問你有什麼事?”俞曉江聽完高磊的話,對杜旅寧說:“他說,有要事。”

“喂,我是杜旅寧。”杜旅寧安安靜靜地聽完了高磊的敘述,他一個字也沒說,掛了電話。

“有事嗎?”俞曉江問。

“如果說,楊慕次是共產黨,你信不信?”杜旅寧高深莫測地反問。

“我信。”俞曉江毫不猶豫地回答。

“哦?”杜旅寧的話慢了一拍,問:“為什麼?”

“隻要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他的真實身份,我信。”

“如果,有人告訴你,我也是共產黨,你也信嗎?”

“我信!”俞曉江堅決地回答,“還是那句話,隻要有足夠的證據,我會信。”

“如果,證據作偽呢?豈不濫殺無辜?”

“委座訓令: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寧枉勿縱!”

“好!說得好。”杜旅寧把文件擱置在案,冷然一笑。“如果楊慕次是共產黨,我會親手處決他。如果他不是共產黨,誰要是借機挑釁,欺負我的人,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春和醫院。

楊慕次的病房裏,洋溢著暖暖的溫馨,楊思桐送來的鮮花插在花瓶裏,發出陣陣幽香,天藍色的窗簾卷起,阿初漫步走到阿次的病床前。

“怎麼樣?”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