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學視野下的文學人類學,是民族誌的新的寫作方式,它與人類學詩和民族詩學一起構成了人類學詩學,並成為其主體,形成了人類學新的表達方法及風格。一些人類學者嚐試采用了一些文學形式表達自己的人類學觀念,它們增進了現代主義民族誌體驗的交流。文學或詩在強調信息所采用的形式時,以科學所擯棄的詩學作為它的首要目的,這使文學人類學的解析領域充滿詩意和哲學魅力。
三、人類學詩及詩學
詩與詩學一直是文學或文藝學的一項研究領域。但亞裏士多德概念中的詩卻具有一般的意義,即藝術。因此詩學實際上包含了詩論,也包含了一般的文藝理論與美學原理。作為其重要研究領域的比較詩學,則是以文學理論為核心,涵蓋了不同國家、不同民族詩學的影響研究和平行研究,以及跨學科、跨文化詩學的比較研究。顯然,這與人類學所擅長的文化比較研究有很大的相關性。20世紀60年代以後,詩學逐漸成為了人類學理論和實踐的重要話題,其哲學背景就是後現代理論的興起對科學主義的質疑和對傳統宏大理論的解構。在人類學領域中則與把民族誌文本(lext)當作“文化產品”的認識緊密相關。人類學家在定位自己的學科時,也越來越懷疑自己的“科學”使命,而開始意識到人類學是“文學的”,至少它傳達信息的主要手段正是“寫作”。這樣人類學的誌趣就從理性、科學、實證、結構轉向人文、體驗、理解、闡釋、解構。人類學範式的這個轉換使得它在作品的構建、權威性、話語中的符號應用以及意義的創造等方麵的旨趣和訴求上,越來越顯得與傳統的詩學研究趨於認同。
不過,嚴格說來,迄今為止人類學並沒有形成可被稱為“詩學”的運動、流派或製度化活動,人類學詩學的理論探討也尚處於未成型階段。人類學的詩學研究與其他學科的主要差異之一是研究範圍和內容的不同:它不僅研究書麵文本,而且擴展到從部落社會至現代戲劇的話語展演(performance),包括儀式和世界觀及它們與語言和文化的關係在內的行為,即“本文人類學”(textual anthropology)的研究,其主要是通過人類創造的本文,包括詩歌、小說、戲劇、雕塑、繪畫等來窺探其隱含的文化深層內容。人類學詩與一般詩作也有很大的不同:它更善於汲取他人的經驗,或將自己的文化與他文化並置。以達到跨文化展示、溝通的目的。人類學詩的主旨和特點就是以詩的形式展示跨文化主題、信息及體驗,其最高理想是用人類共通的詩歌語言反映經過提煉的、源於真實經曆的感受。盡管詩不是科學,也不渴求成為科學,但人類學詩人通過詩來敘述田野工作、體驗,借助一種主觀形式侵入了民族誌學者創作的部分科學論著,如《寫文化》、《作為文化批評的人類學》等。
人類學詩學的內涵至少有兩個層次。首先。它包括人類學家的詩歌創作,也就是田野觀察和自我感受的詩歌表達,詩人麗塔-達夫(Rita Dove)稱之為“使個體內在生命讓他人亦能得以體驗的藝術”。具體包括:民族詩學--由西方詩人所催生、翻譯、詮釋、誦讀、歌唱和讚美過的蘊含了異族文化詩歌的詩作;運用西方式的語言作詩而其本人未經受個人的或藝術上的同化的非西方詩人的詩作;受過西式教育但在作詩時使用西方語言和本族語及方言或兩者兼而有之的非西方詩人的詩作;人類學將對自我與文化他者的感受力相比較的人類學詩作;超越了文化相對論而達到了一個更高水平,即不同文化間聯覺的詩作。其次,它包括一種包容性的分析旨趣,詩學被認為是作品創作或構成的全部,而語言既是其本體,又是其工具。它使人類學用詩學和美學的方法去改造自身既定範式,使自己更加適合處理主體性感覺、想象和體驗,成為民族誌新的寫作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