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正在變鹹的噩夢
呼倫湖靜靜地躺在大草原深處,已經有1萬年以上的曆史了。近百年來,呼倫湖的水位不時發生變化,它時大時小,但總體基本保持在2000平方公裏以上。然而,近20年來,由於受全球氣候變暖以及人類活動的影響,這片美麗的蔚藍之地,已經出現了一些不祥之兆——它正在變小、變鹹。
在呼倫湖的小河口遊覽區,有一片酷似海灘的沙灘,沙灘上不時可見已經破碎的河蚌硬殼。一道100多米長的木製小橋從岸邊通向湖裏,遊人得從小橋上走過去,才能與湖水親密接觸。給我們開車的司機姓胡,是喝著呼倫湖水長大的“土著”,老胡告訴我們,由於周圍工業企業極少,呼倫湖的湖水幾乎沒受汙染。但是,這些年來,呼倫湖的水位正在不斷下降,僅僅去年,湖水就後退了100多米,因此景區方麵才不得不修了這座小橋,與其說增添了一道風景,不如說是不得已而為之的補救。至於沙灘上早已死去的河蚌,那是由於湖水水位下降後沒來得及撤離的犧牲品。老胡還說,1995年5月,呼倫湖刮了一場罕見的西南風,在沙尖子一帶,多達五六十噸的河蚌被大風從湖裏刮到岸上。
呼倫湖集團多年來的觀測結果表明,呼倫湖水位的確一直在呈下降趨勢,而湖水水位下降意味著兩點,一是魚類減少,魚類減少則會導致湖水的富營養化。事實上,正如呼倫湖集團水產環保科研所的牛喜祥先生所說,他們從1984年開始跟蹤湖水狀況,湖水的富營養化已經越來越嚴重;二是湖水變鹹,對照國際通行標準,呼倫湖屬於微鹹湖,而如果水位下降到一定地步,量變引發質變,呼倫湖就會成為鹹水湖。一旦成為鹹水湖,這對湖中生息的淡水魚類來說,無疑是滅頂之災。此外,呼倫湖還是湖畔的紮賚諾爾礦區最主要的水源地,可以想象,一旦呼倫湖水變鹹,將引發這一地區的生態係統與社會生活的一係列連鎖反應。
車行湖畔,碧空如洗,煙波浩渺的湖麵鷗鳥成群,遠處草原上,幾匹駿馬在風中奮蹄奔跑,呼倫貝爾大草原顯得格外寧靜。從遙遠的鮮卑人到成吉思汗,再到今天,這片被呼倫湖水滋潤的土地一直就是中國北部最美麗最動人的風景,當那些激動人心的曆史成為悠悠往事,呼倫湖也就此展開了新的命運。
逝者如斯:一條河的燦爛與落寞
馮玉祥的感動
1943年11月和1944年6月,時任國民政府副委員長的馮玉祥將軍兩度馬不停蹄地從陪都重慶趕往川南自貢。自貢是一座新興的、才成立一年多的城市。在那裏,馮將軍聚集民眾,慷慨陳詞,號召募捐。募捐結果令馮玉祥大為驚訝,這個小小的自貢市,兩次的募捐金額竟高達1.2億元之多,並創下22項全國紀錄,僅金戒指就多達800餘隻,個人捐款在10萬元以上者達101人。其中一個叫餘述懷的商人在團體捐獻之外,又個人捐款1200萬元。1200萬元是個什麼概念呢?當時,西南聯大教授的待遇在國內屬於頂級的,每月工資約6000元,也就是說,這筆錢相當於2000位西南聯大教授的月薪總和。另一位叫王德謙的商人則捐了1000萬元,兩人雙雙突破全國個人捐款的最高紀錄。馮玉祥將軍被自貢感動了,感動之餘,這位著名的“丘八”詩人即興賦詩一首,詩雖打油,卻能看出他的一腔真情:“巍巍自貢市,賢才多濟濟。各地都像你,飛機大炮坦克車,齊齊都能買新的。各地都像你,我們一定打過鴨綠江,還我自由新天地……”
自貢之所以讓見多識廣的馮玉祥感動,能夠在短時間裏捐出如此巨款,倒不是這裏的人民就比其他地方的人民更愛國,而是基於一個不容忽略的現實:這座新興的城市要比當時中國的大多數地方更為富有。其實,早在1942年馮玉祥前來動員募捐之前,這座城市就已捐款購買了兩架飛機,這兩架飛機分別取名為“鹽工號”和“鹽船號”。飛機的名字已經透露出曆史的玄機:這座城市的富有和慷慨,都源於人類熟悉到了熟視無睹地步的最為普通的物質: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