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卡博拉爾高興地合起雙手說:“哦,這可真是個好消息。去找阿姆布羅西尼醫生——他是城裏最好的醫生。他曾給我母親做過白內障的手術。我說的沒錯吧,阿德裏亞娜!鏡子確實能解決這個問題!我就知道!”
阿德裏亞娜微笑,我也笑了。
“不過,這可不是因為鏡子。卡博拉爾,”我說,“我隻是覺得確實有這個必要了。最近我的眼睛給我惹了不少麻煩。這眼睛從來沒起過什麼作用,但我還是不想失去它。”
我在撒謊!卡博拉爾說得沒錯,確實是鏡子讓我下了這個決心。鏡子讓我明白,如果一個相對簡單的手術能夠抹掉已故的馬提亞·帕斯卡爾留下的顯著特征,那阿德裏亞諾·梅伊斯或許就能摘下那難看的藍色眼鏡,再留一撇胡子,然後呈現新的外貌!
可是這種快樂沒有持續多久。幾天以後的一個晚上,我躲在窗子後麵看到了一幕場景,而這幕場景打破了我的快樂。
像往常一樣,我跟那兩個女人在露台上聊天一直到十點。然後我回到房間,意興闌珊地讀老安塞爾莫最喜歡的一本書——《輪回》。
突然我聽到外麵的露台有說話的聲音,我凝神細聽,想知道阿德裏亞娜是否在其中。外麵是兩個人在說話,聲音壓得很低,但言語中壓抑不住興奮。據我所知,屋子裏除了我也沒有其他的男人,我的好奇心頓時被勾了起來。於是我走到窗戶邊,透過窗縫往外窺看。
盡管外頭很黑,但我還是認出那個女人就是塞爾維亞·卡博拉爾,但跟她說話的那個男人又是誰呢?難道特倫齊奧·帕皮亞諾從那不勒斯回來了?
這時,卡博拉爾的聲音突然拔高了一點,我聽到他們原來是在談論我。我貼近窗戶,想聽得更清楚一些。
不管塞爾維亞說我什麼,那個男人似乎都很生氣。而塞爾維亞顯然是想說得婉轉一點,好打消男人的怒氣。
“有錢?”我聽到那個男人問。
“這個我不敢肯定!”女人回道,“看起來是這樣。反正他沒有工作,但卻總是有錢用。”
“老待在家裏?”
“誰說不是呢!反正,明天你自己見見他就行了。”
卡博拉爾說“你”是用的“tu”,這是意大利語中表示親密的一種用法。所以她肯定跟這個男人很熟。難道帕皮亞諾(顯然這個男人就是帕皮亞諾)是塞爾維亞·卡博拉爾的情人?如果是這樣,那她這段時間為什麼要表現得對我那樣著迷?
我的好奇心完全被勾了起來,不過他們接下去的聲音壓得更低,我根本就聽不清。
因為聽不清他們說話,我就想用眼睛去看。突然我看到卡博拉爾把一隻手搭上帕皮亞諾的肩頭,但帕皮亞諾發現後很快就甩開了。卡博拉爾再開口時,聲音明顯帶了一絲惱怒。
“我有什麼辦法啊?我算什麼啊?我在這屋子裏算什麼啊?”
“快去把阿德裏亞娜給我叫過來。”男人厲聲命令道。
聽到他以這種口氣叫阿德裏亞娜,我不由握緊拳頭,氣血上湧。
“可她在睡覺!”塞爾維亞說。
男人聞言顯得很生氣,威脅似地說:“那就把她從床上拉起來,快點去。”
我怒火中燒,恨不得把窗板直接扔過去。但我還是努力控製自己,讓自己冷靜下來;這時我又聽到了塞爾維亞·卡博拉爾生氣地叫嚷:
“我算什麼啊?我在這屋子裏究竟算什麼啊?”
我從窗子旁退回來。這時我突然想到,這兩個人剛才是在討論我。
所以,我理所當然地可以探聽,更何況他們現在還談到了阿德裏亞娜。我有權利知道那個人對我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