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為什麼要冒險把錢給他呢,塞爾維亞?”
“為什麼?”隻見她握緊拳頭,“因為我想讓他看看!我比他更卑鄙!我想讓他明白,我知道他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當時他妻子還活著!”
“啊,我明白了……”
“你想想,”卡博拉爾打起精神,繼續道,“可憐的麗塔……”
“他妻子叫麗塔?”
“是的,麗塔,阿德裏亞娜的姐姐。她在床上整整躺了兩天,命垂一線……你能想象我當時……哎,反正他們都知道我是怎麼做的了。阿德裏亞娜也知道,這也是她這麼喜歡我的原因,那個可憐的人兒是真的喜歡我!我還有什麼可留戀的呢?哦,我甚至得放棄我的鋼琴,因為……哎,你都知道的,這所有事情……哦,這不僅因為我是一個老師!鋼琴就是我的全部。我在音樂學校念書時還能自己寫歌。從學校畢業之後,我寫了不少的曲子。後來我有了鋼琴,我還能譜曲,哦,那不是為了公開演奏,隻是彈給我自己聽……我能安靜地坐在那兒,沉浸在音樂的世界裏,有時都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好似它是從靈魂裏出來的,我承受不住,我幾乎要眩暈了……我成了鋼琴的一部分,它也成了我的一部分,所以我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手指在觸碰琴鍵。那是我內心的哭泣和哀傷。哦,這個你自有判斷。一天晚上,一群人聚集到我的窗子下麵——當時隻有我跟母親在家,我們住在二樓——那些人為我鼓掌,激動得手舞足蹈,他們鼓掌,他們跳躍……而我,被嚇住了!”
“親愛的塞爾維亞,”我試圖安慰她,“要是你需要的隻是鋼琴,那我們也可以租一台,不是嗎?我想聽你演奏,如果你願意為我彈奏一曲的話……”
“不!”她打斷我的話,“我現在還能彈什麼?都結束了……或許我還能敲出一首最常見的曲子,但也僅此而已。”
“帕皮亞諾難道沒有承諾要讓你有所回報嗎?”我再次問起,把話題拉回我最關心的問題上來。
“那個人?”塞爾維亞詛咒似地叫起來,“誰能對他抱有期待?首先,我從沒問過他這筆錢。不過他現在嘴上說要把錢還給我。哦,是的,現在他會把錢還回來的。假如……假如我幫他……沒錯,就是這樣!他想讓我幫他——這個忙隻有我能幫他。你知道嗎?他的臉皮真的夠厚,真的能開口求我這件事。”
“什麼事?你怎樣幫他?”
“他又在打一個壞主意。難道你不知道嗎……我想你肯定能猜到的……”
“阿德裏亞娜……帕萊亞裏小姐……”我喘著粗氣問道。
“沒錯!他要我幫他撮合!我……”
“撮合他們兩個在一塊兒,讓阿德裏亞娜嫁給他?”
“還能有其他的什麼嗎?還有,你知道這一切是為了什麼嗎?因為那個可憐的姑娘能得到一筆一萬五千裏拉的嫁妝——那本來是她姐姐的嫁妝,按照約定,那筆錢在她姐姐死後又立刻回到了安塞爾莫·帕萊亞裏手上——因為麗塔死的時候未留下一兒半女。我不知道他拿我的那筆錢去做了什麼,不過他現在說要我給他一年時間,他會把那些錢還給我。所以他就想……噓,阿德裏亞娜來了……”
阿德裏亞娜比以前更沉默寡言,疏遠而害羞,她走到我們跟前,對我微微點頭,然後雙手環抱住卡博拉爾的腰。剛聽卡博拉爾說了那些話,知道她正想辦法把阿德裏亞娜推到帕皮亞諾那個渾蛋身邊,又看到阿德裏亞娜對她如此順從而依賴,我不由怒從中來。但我沒有時間去理會這種情緒。沒過多久,帕皮亞諾的弟弟就跟幽靈一樣走近我們,他是突然出現在露台上的。
“他在這兒!”塞爾維亞對阿德裏亞娜努一努嘴。
小阿德裏亞娜半閉著眼睛,她的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然後她生氣地推了推腦袋,轉身往屋子裏走去:
“晚安,梅伊斯先生,”她對我說,“我得走了!”
“他在監視她。”卡博拉爾一邊對著帕皮亞諾弟弟所在的方向點頭,一邊跟我低聲說。